[历史返寻味]十二、千古悲诗《菜人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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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在中国的古诗中，有一类写实的作品，描述了末世时的凄凉景象。
“内府烧成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韦庄《秦妇吟》
“群盗相随剧虎狼，食人更肯留妻子”——杜甫《三绝句》
“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屈大均《菜人哀》

当末世来临的时候，我们大部分人都没有机会成为那个“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毛教员。而只会成为历史间的浮尘、长春城下的炮灰、《菜人哀》里面的肉汤。

这期选了两篇与“千古悲诗”有关的文章，全文转载其中一篇。末世虽然过去，但是终究还会再来，可能此去不远。回忆这些悲歌，以警后人，以怜自身。

文章链接：

天街踏尽公卿骨的《秦妇吟》竟因为太真实而曾失传了近千年？
https://www.sohu.com/a/228822245_793726

《菜人哀》：史上最残忍凄惨的一首古诗，读了令人泪流满面
https://www.sohu.com/a/500897611_564086

正文：《菜人哀》：史上最残忍凄惨的一首古诗，读了令人泪流满面

文/快哉风

哪首诗是历史上最凄惨的古诗？有人说是元稹的《遣悲怀》，有人说是李清照的《声声慢》，有人说是苏东坡的《江城子》。

比起下面这首诗，以上悼念亡妻和亡夫的诗词都叫做风花雪月。

这首诗的名字叫做《菜人哀》，作者是明末清初诗人屈大均。菜人，不是“烧菜的人”，而是“当菜的人”，在发生战争和饥荒的年份，老百姓被迫到市场把自己当做肉食卖掉，这种人就叫“菜人”。

诗全文如下：

《菜人哀》

序：岁大饥，人自卖身为肉于市曰菜人。有赘某家者，其妇忽持钱三千与夫，使速归。已含泪而去，夫迹之，已断手臂，悬市中矣。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

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

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入饥人腹。

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肤脂凝少汗粟。

三日肉尽余一魂，求夫何处斜阳昏。

天生妇作菜人好，能使夫归得终老。

生葬肠中饱几人，却幸乌鸢啄不早。

这首诗的序文，记载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妻子不愿夫妻一同饿死，主动去菜市场卖掉自己，把三千文卖身钱留给丈夫。丈夫去寻找时，只找到她的手臂悬挂在市场。

全诗模拟妻子的第一人称，用平淡的语气叙述了自己甘当“菜人”的凄凉一幕：与其我们夫妇一起饿死，不如我去菜人市，得钱资助丈夫归乡，大约一块肉可以帮丈夫行一里。三天我的肉就被吃光了，只剩下一道鬼魂，在斜阳下寻找我的丈夫。读之令人不寒而栗，泪流满面。

这首诗创作于清军进入广州的第二年，由于兵乱，广州发生了大饥荒，出现了“人自卖身为肉于市”的惨剧，这首《菜人哀》，就是民生疾苦的真实记录。

乱世之人，生如蝼蚁命如草芥，在这首写实到极致、凄惨到骨髓的记实诗面前，任何文学意义上的诗词名作都要退避三舍。

这首诗的作者屈大均，广东番禺县人，明末清初著名学者、诗人，“岭南三大家”之一，清军占领广州时，积极参加其师陈邦彦领导的反清斗争，后入寺庙削发为僧，命名居所为“死庵”以示誓死不臣服清廷，此后云游四海，跋涉山川，留下了大量反映民生疾苦的诗作。

除了《菜人哀》，还有一首“恐怖”的古诗，清代诗人师道南描述鼠疫的《鼠死行》：

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

鼠死不几日，人死如圻堵。

昼死人，莫问数，日色惨澹愁云护。

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两人横截路。

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气灯摇绿。

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

乌啼不断，犬泣时闻。

人含鬼色，鬼夺人神。

白日逢人多是鬼，黄昏遇鬼反疑人！

人死满地人烟倒，人骨渐被风吹老。

田禾无人收，官租向谁考？

我欲骑天龙，上天府，呼天公，乞天母，洒天浆，散天乳，酥透九原千丈土。

地下人人都活归，黄泉化作回春雨！

《菜人哀》和《鼠死行》，或许你都是第一次见过，因为过于直白、恐怖和凄凉，永远进入不了中学课本，但是，这些诗作“以诗为史”，同样值得被记住，因为它们告诉我们历史上曾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