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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百年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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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2014-03-08

第十九回 报父仇尼姑乱皇宫,探机关淫贼撞人妖

  离亭燕。尼姑庵
  松柏溪流如画,风景何其潇.
  晴空无云闻鸟唱,色眼邪光频射。
  知了轻丝鸣,馨响出於茅舍。
  庵壁观音高挂,窗外青盘架。
  淫贼满腔龉龊事,怎向尼姑闲话。
  将错就且错,已是残阳西下。
  话分两头,且说皇后将平安侯送出皇宫後,阿二淫心不死:皇后又要出远门了,老太监也被皇后打发回老家了,如此一来,偌大的皇宫里只有不成熟的小圣上一个人了,这真是难得的大好时机,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
  於是,阿二决定在离开京城之前,豁出性命再冒一次险,乔装潜入皇宫,抓住良机,淫遍宫中彩女,也不枉活此生。阿二花重金雇来一名车夫,叮嘱他将沫儿送至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小镇子,安顿在一家小客店里。那家客店,淫贼在浪迹江湖时曾经小住过,与店老板比较熟悉。
  “做了平安侯也算光宗耀祖了,我要去西郊祭祀祖宗!”这是淫贼甩给沫儿最充份的理由:“你先出城小住几日,祭祀过祖宗,我便回来接你的!咱们从此远走高飞,共用富贵荣华!”
  送走了沫儿,阿二从商里以高价购得一套艳丽的女装,他将女装夹在腋下悄悄地潜回皇宫。在宫门前,阿二突然犹豫起来,他想凭藉侯爵的身份以及与圣上特殊的关系,告之於卫士,迳直进入皇宫去。不行,如果圣上亲自接见我,那将如何是好?皇后归来之後,听说我没有去封地,而是逗留在宫内,必将治罪於我。
  淫贼又在宫墙外徘徊了一会,最初,阿二决定重操旧技,翻墙入院,却又考虑到皇宫之地,非同望族豪宅,必设重兵守卫,自己对宫内环境毫无所知,造次不得。
  怎麽办呐?阿二终於犯起愁来,他举目远望,像个地质学家似地踏察起皇宫周围的地形来,豁,淫贼有了新的发现,在皇宫的西北角有一片茂密的松柏林,微风轻徐而来,但见树林“哗哗”作响,树梢百鸟啁啾,一弯溪水绕林而过,一眼石板拱桥横跨水面,在苏缓起伏的山丘可见数栋古的庙宇似建,好一处置身於凡世之外的桃花源!
  阿二夹着女装奔向松柏林,当他走到石拱桥前时,发觉距离小桥数十丈的地方,在溪水孱孱的河畔,隐映着一座造型别致的小凉亭,阿二没作多想,鬼头鬼脑地溜进凉亭,匆匆换上女装,然後,便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描眉画眼,在最短的时间里便将平安侯描画成了婢女。
  “站住!”阿二刚刚收拾停当,正欲走出凉亭时,从石板桥上传来严厉的女音:“好哇,你好大的胆子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溜出禁宫,你活腻了?”
  阿二呆立在亭子里,在女人的训斥声中扭头窥视,只见一个年轻的尼姑面色严肃地向自己走来,听她的口气,定是误将淫贼当成从皇宫内逃出来的彩女了:“你这样鲁莽,会惹来杀身大祸的!”
  说话间,尼姑已经走进亭子,阿二以职业淫贼的目光撇视对方一眼:年轻的尼姑身着淡灰色的长袍,宽松的粗布依然遮掩不住春情勃发的墩墩肉体,惨白的面庞流露着莫名的忧伤,一对看似漠然的却充满激情的眼睛令阿二想入非非:好性感的冰美人,好缭人的俏尼姑啊!
  “快跟我走,让御林军撞见,你我谁也逃不了!”
  说着,俏尼姑挽起阿二的手腕,二话不说地跑过石拱桥消失在密林里。从不远处的尼姑庵里,传来悦耳的、极有节奏感的馨声,透过繁茂的枝叶,可见一个女童静坐其间,不知疲倦地击打着木鱼。见尼姑领着陌生的婢女走过来,女童非常有礼貌地站起身来,将阿二让进庵内:“施主请坐!”
  “童儿,烹茶!”尼姑令女童烹茶待客,阿二心神不定地环视着庵内,庙庵甚是简陋,不过颇具女人味道,曲栏幽槛,纸帐梅花。主墙壁塑有观音大士像,案几放置着精美的贝叶经。轻风忽然一掠而过,将书页拂起,阿二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也被那金书小楷、飘逸似雪的清秀手书所倾倒,卷後注有:“空照书”叁个字!
  “瞅你的穿戴,是婢女吧!”阿二正瞅着空照尼姑的秀楷发怔,尼姑端着烹熟的茶水来到淫贼的身旁:“你在宫内是伺候哪位娘娘的啊?”
  阿二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他故作沉思地将面庞转向窗外,一道道绿油油的青从窗前盘绕而过,窗下摆着精心莳弄过的盆景,此境此景,真是别有洞天,令阿二暗想:这空照尼姑绝非等闲之女啊!
  “嗯,”望着一盆兰花花,淫贼突然想起圣上经常挂在嘴边的、据圣上自己所言:很乖,特别讨人喜欢的兰美人!於是,淫贼顺嘴便溜了出来:“兰美人,奴婢是伺候兰美人的!”
  “哦,”空照尼姑轻吟了一声,真诚地劝慰起淫贼来:什麽、什麽凡事都要忍耐,坚持就是胜利,不到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矣!”
  这些话虽然令淫贼莫名其妙,满头雾水,不过从尼姑忿然的神态,以及对当朝天子的鄙视,阿二猜中了几分:这个女人一定对圣上和皇后怀有深仇大恨,出家为尼绝非她的本意,在皇宫附近念经,是在寻找时机,或是刺杀天子,或是颠覆本朝!
  “姐妹,”尼姑面露同情之色地询问起淫贼的身世来:“你是因何成为皇宫婢女的啊?”
  “这个麽……”淫贼灵机一动,又再胡编乱造起来:“大师,奴婢的命好苦啊!唉~~”阿二将自己说成是江南名门望族之女,家父因文字狱被先帝凌迟处死,家属没入官府,所以,自己便被选入宫中,给娘娘当婢女使唤。
  “请问,你是何家望族的後代?”
  “这个……这个……”阿二一时语塞:“这个……这个……案发时,奴婢年纪尚小,还不记事,奴婢的身世,都是懂事後从彩女们以及娘娘的嘴里只言片语听来的,她们谁也不肯告诉奴婢真实的姓氏,怕惹下大祸!”
  “是啊,”空照尼姑深表同情:“宫中的婢女,每个人都有一笔血泪帐,这笔帐,迟早迟晚是要跟昏君清算的!”
  “大师,”淫贼趁机打探起尼姑的身世来:“听大师口气,彷佛对当朝圣上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吧?”
  “唉!”空照尼姑牙齿咬得“嘎吱吱”发响:“姐妹,你猜对了,我与当朝圣子,有杀父之仇,灭门之恨!”
  “请问大师,你是哪家名门之後啊?”
  “哪家?”尼姑瞟了阿二一眼,似乎在说:你是怎麽回事?在宫内当过一次婢女,连我与当朝圣上是什麽关系都不知道?
  “我与当朝圣上,乃表亲也,现在的圣上,就是我的表弟,我的父亲便是国舅!”
  “哇!”淫贼惊讶道:“奴婢终日锁在宫中,只知埋头干活,向来不问宫外之事,不过,国舅的事情,奴婢多少还是知道一些!”阿二想起圣上的讲述,望着这位篡国贼的後代:“听兰美人讲,国舅的下场很惨很惨的啊!”
  “还很惨很惨呐,简直是惨绝人寰啊!”俏尼姑孤傲冷漠的风度突然一掠而光,顿足捶胸地讲述了一桩惨不忍听的、因宫庭政变而衍生的人间惨剧。
  且说皇后骑着汗血马飞过城墙,直闯皇宫,她割下国舅的脑袋,命御林军将国舅的体戳成肉酱,拌上草料以及盐沫,给自己的宝马当饲料了。
  随後,馀怒未息的皇后率领着倒戈过来的御林军乘胜冲向国舅的府第,消息传来,府内大乱,家丁奴仆们纷纷作鸟兽散,四处逃窜,许多人死於御林军的马蹄之下。在这空前的混乱之中,机警的皇姑还是认出了扮成婢女和下人的国舅的妻子李夫人以及她的女儿们,也就是圣上的舅母以及表姐妹们,皇后一声令下,统统抓捕起来。
  “那一天,”俏尼姑讲述道:“我被奶娘舍命救出,夹在人流里逃出府内,这才得以幸免於难,苟活至今,而我的姐姐们,唉~~”
  皇后将国舅的家眷押回宫内,尼姑的姐姐们均被剥得赤身裸体,捆绑在大殿之上,一双双惊骇的眼睛绝望地四处环顾着,而李夫人则被捆在柱子上,破口大骂小皇姑。皇后懒得理睬她,命令卫士将尼姑的哥哥们押上大殿,喝令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的生母面前奸淫自己的亲姐妹,哥哥们当然不会尊从,皇後盛怒,一声令下,统统推出午门之外斩首示众。
  “四大爷!”皇后给大太监马四爷递了一个眼色,马四爷心领神会,他命令小太监们用绳索系住这几个弱女子的发束,然後,卫士们拉起了绳索,大殿里立刻响起尖厉的哀号声。
  面对此情此景,李夫人气得面庞铁青,浑身发抖;骂得口唇发乾,唾沫横飞依然没有人理睬她。变态的大太监点燃烛火,来到弱女子的胯间,满脸淫邪地燎烤着一个又一个鲜嫩的阴部。
  大殿里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弱女子的哭喊声飘荡在宫殿的上空,李夫人再也不忍目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挣扎之中,尼姑的一个姐姐不知是因为头发稀疏,还是身体过重,只听“哧啦”一声,头皮被掀扯下来,“咕咚”一声倾倒在大殿之上,昏死过去。
  “哼哼……”望着血渍渍的头皮,皇后非但毫无怜悯之意,甚至颇受启发:“把这些小贱人的面皮都给我剥下来!”
  更凄惨的一幕终於上演了,刽子手得令,手执锋刃,将弱女子们按倒在大殿上,刀尖划开女子们的面额,刽子手魔掌一伸,“哧哧”地拽扯着女子们娇嫩的面皮。煞时大殿之上哭声震天,听得大臣们瑟瑟发抖,无不埋下头去。
  “身为女人,你竟如此狠毒,”李夫人诅咒道:“日後你不得好死,阎王爷将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豁豁,”皇后冷冰冰地哼哼一声:“你敢如此诅咒於我,来人啊!”
  皇后命人割去李夫人的舌头,李夫人仍旧“噜噜噜”地大骂着,听得皇后好不心烦,又命人敲去李夫人的牙齿,李夫人终因剧痛而昏死过去。
  “怎麽,剥完了!”望着一个个没了面皮,血肉模糊的脸庞,皇后命令道:“都给我起来,跳个集体舞让我欣赏欣赏!”
  “呸!”弱女子们不再哭喊也不再哀嚎:“你且等着,我们死後就是变成厉鬼,也要把你抓进地狱里去!”
  “哼哼,抓我,我先好生款待款待你们,”皇后命人在宫外架起巨鼎,鼎内盛满菜油,鼎下燃起熊熊烈焰,待菜油彻底沸腾之後,手臂一挥:“诸位小姐,本皇姑没有闲心陪你们玩了,都请洗澡去吧!呵呵……”
  刽子手们举起一个个弱女子,“扑通扑通”地投进巨鼎里,霎时,巨鼎上油花飞溅,落在鼎下的烈焰上,弄得火苗哧哧乱窜,尼姑的姐姐们仅挣扎数下,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全部煎成肉乾了!
  “哇,这也太惨了!”阿二听得汗毛倒竖,身上瑟瑟发麻,想起在外混时有时为了讨好女主人,下厨烧制菜肴,沸油不慎溅在手背上,虽然仅是小小的一滴,却是剧痛难忍,至今记忆犹新,而将活人投进油锅:我的奶奶,不敢想像!
  “不敢想像?”尼姑又是一声叹息:“母亲的下场更为悲惨,用你的话说,更是不敢想像!”
  在强烈的油脂味以及人体焦糊味的剌激之下,李夫人苏醒过来,望着宫殿外火焰熊熊的大鼎,她全都明白了,她似乎忘记了无法描述的剧痛,或者是彻底麻木了。看见众臣围拢着皇后在鼎前指手划脚时,李夫人腾地跳起身来,咧着没有舌头的嘴唇,呲着没有牙齿的牙床,伸展着血淋淋的手掌,直扑皇后而去,如果不是尽职尽责的卫士及时阻挡,後果不堪设想。
  “豁,你已死到临头了,任何行为都是徒劳的!”皇后点划着李夫人的鼻子尖,列数着篡国逆贼的罪恶,然後,手臂一挥:“你不要报冤,这是罪有应得,为了惩示他人死了篡国谋位之心,我决定把你当成反面教材。来人啊!剥了这贱女人的皮,塞上谷草,悬挂在午门外示众!”
  昨天还是美姬,今天惨遭剥皮。
  尊卑贵贱无常,着实让人匪夷。
  “是!”
  根据皇后的指令,为了制成一个人皮囊,刽子手们弄来一捆谷草,为了防止皮肤腐烂,又找来一筐石灰。然後,刽子手们七手八脚地将李夫人按倒在地,一个刽子手握短刃,从李夫人的後脖颈处开始,短刃沿着背脊一路直下,李夫人痛得“噜噜”哀号着,短刃哧溜溜地径直划向臀部。
  另一个刽子手见状,为了方便夥伴的操作,他非常配合地抬起李夫人的一条大腿,执刀的刽子手冲他会心地一笑,刀尖悄悄地划向李夫人的肉穴,随着一阵剧烈的抽搐,当刀尖捅进李夫人的肉穴时,李夫人已经彻底昏厥过去。
  “好了,”刽子手将李夫人的皮肤从正中央划开,将鲜血滴淌的刀背在李夫人的奶子上抹了抹,然後冲其他的刽子手道:“快啊,瞅啥啊?还不趁着热乎气快点往下剥啊!等一会凉了,硬了,就不好剥了,肉皮剥坏了,你们谁负责啊?
  皇后怪罪下来,不得剥了咱们的皮啊!“
  听见同伴的嚷嚷声,其他的刽子手们立刻拽住被剥划下来的皮肤,手执短刃就像剥牛皮那样,一手扯着李夫人皮肤的边缘,一手用短刃熟练地往里面剥离着皮肤,同时,纷纷向左右两侧拽扯,以加快剥离的速度。
  因剧痛李夫人再度苏醒,一息尚存的她,浑身流淌着殷殷的血水,当李夫人看见自己的皮肤活生生地脱离了肉体,她绝望地骇叫起来:“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李夫人哀号一番,看见站在身旁幸灾乐祸的小皇姑,尽管剧痛难忍,浑身血污,她依然大骂不止,不过,没有任何人能够听懂她都骂了些什麽,无非是恶毒的诅咒之词!
  “皇后,”当剥离到李夫人的四肢时,因受手和脚的阻碍,剥皮之术不能顺利进行,刽子手握住李夫人的叁寸秀莲,问皇后道:“禀皇后,这臭脚丫好碍事啊,如果不削去,一张完全的人皮不能痛痛快快地剥离下来,怎麽处置这双脚和双手?请皇后发话。”
  “笨蛋,蠢货!”皇后漫不经心地答道:“就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来问我,连杀猪匠都知道怎样处置!你们去问杀猪匠好了。笨蛋!”
  刽子手们一听不再言语,各自握住李夫人的手和脚,就像屠夫卸猪蹄似地,四支短刀同时游刃在李夫人的关节之间,非常麻利而又老道地卸掉李夫人的手和脚;另一个刽子手则用短刃划开李夫人的胸脯,锋刃直至丘包隆起的私处。
  “嘿嘿!”望着李夫人绒毛附着的私处,刽子手淫秽地一笑,刃尖刮划着绒绒细毛。李夫人见状,大骂不休,渐渐地,只能发出微弱的“咕噜”声,可是细细听来,依然是在大骂皇后。
  “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当刽子手的锋刃切开李夫人私处的嫩肉时,李夫人发出最後一串的“噜噜”
  声,血渍渍的、没有双脚的大腿“咚”的一,一片狼籍的胸脯向上一挺,在忍受了无法想像的痛苦之後,带着满腔的仇恨,终於断气了。
  “呵呵,”刽子手的短刃在李夫人的肉穴里狠狠地搅搅捅一番:“现在,她总算消停了!”
  刽子手将挂满淫液和鲜血的短刃从李夫人的肉穴里抽出来,“”地割断李夫人的脖颈,李夫人算是彻底地死去了,再也不骂皇后了。
  “皇后,剥完了,请您过目!”
  几个刽子手将李夫人的皮肤完完整整地展示在皇后的眼前,皇后非常满意,每人赏银锭一枚:“把这个臭娘们处理完,你们就可以领奖去了!”
  “是,谢皇后!”
  刽子手们将李夫人的皮肤反扣在宫殿上,用生石灰将上面的血渍涂抹乾净,以防腐烂,然後再用针钱重新缝合好,内中塞满谷草,拖拽到城门上,高高地悬挂起来。
  “呶,这个,”皇后用脚尖踢了踢李夫人那堆没有表皮的烂肉:“快快拖出去,扔在大街上,喂野狗吃!”
  又是一番忙碌,马四爷带领着小太监将皇宫内外彻底收拾乾净,而花园内、大殿上依然弥漫着似乎永远也无法消散的血腥味。
  皇后立在大殿上,以当朝主人的口吻下达了第一道旨意:“篡国之贼大逆不道,罪该万死,现在,当事人已经伏法。根据天朝法律,逆贼的家族尽行诛灭,亲戚充军,祖坟刨毁踏平。”
  “哼哼,”皇后觉得还不解恨,又补充道:“太子正式登基之後,国贼的故乡将增加永久性赋税。”
  “哇,”淫贼感叹道:“我的天啊!国舅一个人惹祸,不仅全家遭殃,连亲戚也跟着借光。这还不算,家乡的父老也要沾点边,全都增加税赋,皇后太也刻薄了吧!”
  “这个臭娘们,”尼姑怒骂道:“她的真实用意谁不明白,这是藉我父亲的罪名,一来惩罚他的同乡,二来皇室增加税收,叁来让同乡的父老对父亲产生反感,认为是父亲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年年交重税!唉,从此以後……”
  尼姑抹了一把成串的泪珠:“我只好隐姓埋名,跟随奶娘四处流浪,由一个贵族之女沦为最下等的贱民,後来,奶娘病故,我无依无靠,不得不落发为尼!
  不,不!“尼姑突然跳了起来:”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空照尼姑泪流满面,狠狠地攥着拳头:“我要报仇,我要让皇后不得好死,我要让圣上,圣上……”
  听着尼姑的讲述,望着这个虽然遁入佛门却六根未净的芳龄女子,淫贼心中暗喜:哈哈,我阿二就有这种狗命。这不,本想潜入宫中奸淫彩女,谁会想到,在这尼姑庵里邂逅了皇后的仇人。啊,举报的机会又来了,我阿二又意外地获得了往上爬的本钱,这回,皇后将会如何赏赐於我呐?
  “大师,”淫贼打断尼姑恶毒的咒骂,试探性地问道:“恕贱婢多言,以你一介孱弱女子,凭藉什麽跟皇后做斗争啊?”
  “我,我……”空照尼姑恨恨地说道:“我是没有力量与皇后对抗,可是,我要,我要让天子断子绝孙……”
  “大师,圣上叁宫六院,七十二贤妃,”阿二嘀咕道:“让圣上断子绝孙?
  难啊!“
  “算了吧,那都是摆设,没用!”
  “嘿嘿,”淫贼心中暗想:原来尼姑也了解宫内的情形啊,皇后的妒性,真是天下皆晓哇!
  “别看当朝圣上有无数的宫娥彩女,我要乱了他的後宫,”俏尼姑手拍着案几,“啪啪”作响:“我要乱了天子的後宫,让那些怀上龙子的嫔妃生出来的所谓的龙子,都是杂种!身份永远不明不白!”
  呵呵,你就这样报仇啊!淫贼暗中念叨起来:看来,这个不合格的尼姑并不了解宫内的秘密,天性妒忌的皇后禁止圣上御幸所有的妃妾,平时即使偷个嘴、沾个腥,圣上也要被打屁股的。
  “啊,”尼姑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道:“这几天也不知是怎麽搞的,城里的阔少,城外的瘪叁,谁也不到我这里来了,大概是听到皇后返回京城的风声了。
  听说圣上进城时,毛惊了,差点没把他踩死。啊……“说到此,尼姑再次咒骂起来:”老天爷,你为何不开开眼,显显灵,让皇后翻於马下,被踩成肉泥呐!
  “
  尼姑咬牙切齿地诅咒着皇后,阿二则茫然地思索起来:为了报仇,空照大师言称要搞乱皇宫,并且报怨,听说皇后回到京城,地痞无赖们都不来此了,难道尼姑能把这些家伙送进宫去?她当真有这种本事麽?
  “空照大师,时间不早了,趁着天黑,我得走了。”看看天色将晚,阿二假意起身告辞,而内心则准备潜藏在尼姑庵内,探他个究竟,然後到皇后那里,一来讨得皇后的信任和欢心,二来邀功请赏。
  空照姑尼叮嘱道:“姐妹,天下乌鸦一般黑,逃得出皇宫并不意味着你就自由了,就幸福了,你一个弱女子,能逃到哪去啊,还是听我的劝告,回到宫内,忍辱负重吧,别的姐妹都是这麽活过来的!”
  空照姑尼的话令阿二喜出望外,看来,尼姑有进入宫内的秘密通道。不过,只一瞬间,狡猾的淫贼便收起喜色,低垂着脑袋,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大师,婢女再也不想回到地狱里去,过猪狗不如的生活了!”
  空照姑尼还是那几句劝慰的话:什麽什麽外面的世界并不美好,什麽什麽皇宫内尚可苟且活命!於是,阿二顺坡爬驴,在空照姑尼的劝说之下,且走且聊。
  当夜色彻底黑沉下来之时,又来到了水溪畔的小亭子里,只见空照姑尼机警地环顾一番四周,然後俯下身来,手掌探进座椅下面匆匆地拽扯起来,只听“哗啦”一声,一块毡席从座椅下来被拉了出来,躲在尼姑身後的阿二定眼一瞧:乖乖,一条暗洞也!
  小桥流水林飞燕,凉亭里面机关现。
  为报父仇乱後宫,尼姑玩起地道战。
  “走,我且送你回去!”说完,尼姑扯了阿二一把,於是,淫贼跟着空照姑尼一前一後地跳进洞内,怔头怔脑地向前方摸索而去。
  没摸出多远,黑漆之中突然闪出一团火光,“大师来了!”宫内的彩女们手执着火把,目光热切地盯着空照姑尼:“嘿嘿,大师驾到,一定有好礼物哟!”
  有性急的彩女扑向暗中的阿二:“且让我看看,是何家的小生啊!嫩不嫩啊?
  嘻嘻!”
  “莫要乱来,休得无礼!”空照尼姑嘘了一声:“瞅你们这个骚样,一天不搂野汉子也不行啊?”
  尼姑解释道:“这几天,听就皇后回来了,小子们慑於皇后的淫威,谁也不敢贸然前来,以横遭不测!姐妹们,你们好生休息几天,养养精神,等这风声过了,精神也养足了,玩起来一定更爽哦!”
  “哟,”众女人失望地唏嘘起来:“没劲,真没劲!”
  “呶,”尼姑将阿二推向众女人:“今天没有小生来,我且送回来一个逃跑的婢女!”
  “啥,谁跑了?”
  “这还了得,她一个人不想活,却要咱们姐妹与她一同赴死。她是谁啊?看老娘抠烂她的骚!”
  众彩女纷纷扑向阿二,如果不是空照姑尼拚命解劝,淫贼的下场实在可怕:“她自己说是兰美人的婢女,我已经做通她的工作了,让她回去吧!莫要打人,善哉善哉!”
  在空照尼姑的劝说之下,众彩女放过了阿二,淫贼抱着脑袋,晕头转向地爬出洞口,一朵飘忽不定的烛光突然浮现在眼前,阿二纵身一跃,“哎哟!”他大叫一声,脑袋撞在了床板上,这才晓得,洞口原来暗藏於床铺之下。
  阿二顾不得揉脑袋,悄然无声地爬出洞口,在屋内众姬妾婢女惊讶的目光注视之下,老鼠般地窜将而出,又像个贼似地溜进皇宫的花园里。
  阿二在花园的假山下躲避片刻,渐渐平静下来,他整理一番衣服,扑打掉身上的黄泥,月光下、花丛中,隐约听见宫女们蚊虫般的嘟哝声:“唉,空照来过了,捎来口信说,这几天皇后在宫内,风声紧,小生们都不敢来了!”
  “唉,没有男人的日子真难熬哇!”
  “嘿嘿,真不害羞,总想男人。来,小妹给你解解痒!”
  旋即,便飘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叹息声以及自我渲的呻吟声:“唔唷……唔唷……唔唷……”
  “呵呵……呵呵……呵呵……”
  “嘻嘻……嘻嘻……嘻嘻……”
  这既淫迷又诱人的呻吟声深深地吸引了阿二,他猫着腰,活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臭蚊子,向着花园外一朵朵如豆的烛光扑将而去,每一朵烛光,便是一扇窗户,那淫声、那浪叫,便是从窗户里面飘逸而出的。
  黑雾昏沉夜风清,後宫深处泛淫声。
  婢女悄然花丛立,耳畔糜词响嘤嘤。
  淫贼溜到窗下,手扒着窗台,烛光下,两个宫女相拥在床铺上,正互相抚摸着对方,发出如痴如醉的呻吟声。阿二大喜,真想推开窗扇,跳进屋内,好生抚慰一番这对深宫怨女。
  不妥!这样太过鲁莽,一旦淫事不成招来御林军,我这小命休矣!阿二躲在窗下,冥思苦想着奸淫宫女们的良计。
  突然,身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阿二大吃一惊,忽地闪向一旁。晚了,还是被人发现了,阿二见逃走无望,索性停下脚步,伫立在花丛间,手掌心不在焉地抚弄着花枝。
  对方也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着阿二,阿二也藉着月光,狡猾地乜着对方,从穿戴上看,对方的身份应该是嫔妃或者是贵人,最低也应该是美人什麽的。
  “嗯。”阿二正猜测着对方的身份,突然,一只细手轻轻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阿二扭头一看,对方已经走了过来,手扯着衣襟,无言地凝视着阿二。
  阿二仔细审视一番对方,月光下,淫贼看见一位贵妃妆扮的丰盈少妇,素装淡脂,体香扑鼻,两道柳叶眉下扑闪着一对缭人的大眼睛。
  “瞅什麽呐,是不是寂寞了,想不想松松筋骨,按摩按摩啊?”说着,贵妃打扮的女人抬起手掌,轻柔地掐住阿二的肩膀,老道地而又极富挑逗性地揉拧起来:“呵呵,身子骨不错啊,想按,就跟我走吧!”
  阿二没有拒绝,跟在贵妃的身後走出花园,绕过假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宫娥媚眼扯袖襟,婢女挤眉欲行淫。
  心照不宣携手去,哪知锋尖对顶针。
  贵妃将阿二领进一间冷冷清清的下厢房里,望着凌乱不堪的房间,阿二心中纳闷:如此身份的贵人,怎麽会住在这等简陋的房间里?不过,阿二很快明白几分:贵人想找婢女搞同性恋,当然不会在她的深闺里造次。
  於是,阿二努力让自己放松,在贵人妩媚的,充满暗示的目光注视之下,欣然坐到床铺上。贵人手执着烛火款款来到床前,烛光映照着阿二的面庞,贵人仔细地审视着,阿二心想:看什麽啊,嫌我不漂亮啊?呵呵,等一会,就有你好瞧的啦!
  “哦,亲爱的!”贵人将烛火放置在床头,双手搂住阿二的脖子亲怩地热吻起来。
  那浓烈的脂香拌随着骚热的口气呼呼地灌进阿二的嘴里,淫贼老练地喘息起来,在贵人的狂吻之中不停地吧嗒着嘴唇,感觉贵人的热吻与普通的女人截然不同,扬溢着不可遏制的冲击力和男性的刚阳之气,令阿二既兴奋又紧张:如此狂猛的女子,我阿二能招架得住麽?
  “嘻嘻!”贵人一边吻着阿二,一边将手探向阿二的胯间,阿二心中有鬼,慌忙夹紧了双腿,贵人娇嘀嘀地说道:“来啊,亲爱的,让我摸摸!”
  “嘻嘻!”贵人的手在阿二的胯间反覆地抓挠着,搞得阿二“咯咯”直笑,手掌也伸向贵人的胯间:“让我先摸摸你!”
  “哎唷!”阿二的手指方才撩到贵人的裤裆,贵人的细腰立刻神经质地向後缩去,与阿二一样,双腿紧紧地并拢起来。
  “嘿嘿!”两人对视而笑,谁也不肯让对方先摸自己的胯间,争执了半晌,最後,两人商定,熄灭烛火,双双宽衣,并排躺在床铺上,然後,双方各伸出一只手,同时探进对方的胯间。
  阿二的手掌滑溜的速度非常快,从贵人的小腹嗖地滑向胯间,手掌心“啪”
  地碰到一堆毛茸茸、乱蓬蓬的腥肉,淫贼呼地坐起身来。
  此时,贵人也抓住了阿二的鸡鸡:“你?”
  “你?”
  “……”
  花前月下巧邂逅,眉来眼去竟芳容。
  相拥一处来偷欢,各怀心腹淫意浓。
  面濡耳染送热吻,春情满怀荡酥胸。
  手掌同时探胯间,一对人妖喜相逢。
  两人各握着对方的鸡鸡,目光咄咄对视着:
  “你?”
  “你?”
  对方首先松开阿二的鸡鸡,纵身跃起企图溜出房间。阿二可是有备而来,嗖地抽出短刃:“站住,你若再敢动一动,看我扎死你!”
  阿二一手拎着裤子,一手握着短刃将对方逼向墙角:“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
  “桑……桑冲!”对方结结巴巴地答道,继尔,反问阿二道:“敢问同道之人尊姓大名?”
  “谁跟你是同道!老子的大姓也是你敢知道的麽?且看,”阿二哗地展开皇後的委任状:“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乃圣上正式册封的平安侯是也!”
  “侯爷,”人妖桑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在你我同行的情份上,且饶我一条小命吧!”
  “滚!”阿二膝盖一抬,将桑冲拱向墙壁:“大胆,谁跟你是同行啊!你再这样称呼於我,我先宰了你。最近,皇宫内的情况有些异常,我是奉圣上旨意,特潜入後宫巡查,果然不出所料,淫贼已经潜入深宫了!告诉我,”阿二揪住桑冲的发髻:“你们是几个人,宫内谁是内应?”
  “马四爷,”桑冲交待道:“我的师父买通了宫内太监马四爷,就都混了进来,後来,师父回家奔丧去了,还有几个哥们怕事情败露丢了性命,玩了一阵,也相继溜走了。现在,据我所知,宫内还有,还有……”
  “还有谁?”在阿二的逼问之下,桑冲吱吱唔唔地道出几个人名来,阿二继续追问道:“宫外尼姑庵的空照,与你们是什麽关系?”
  “她……”桑冲彻底崩溃了,果真就把阿二当成宫廷秘探了:“侯爷,我们与空照可没有任何关系啊!”
  “此话怎讲?快说!”
  “侯爷,放开我,请我慢慢道来!”阿二松开手掌,为了保持威慑,短刃依然顶在桑冲的胸前,桑冲整理一下衣服,再次乞求阿二饶他一命:“侯爷如能饶小的一命,小的所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与侯爷!”
  “哼,”阿二真是天生做官的材料,他不会轻易承诺什麽,而是耸了耸清瘦的肩膀:“我只是奉旨巡查,绝然没有生杀予夺之权,你的命,全握在圣上的手里,你系着裤子,与我面见圣上去吧!”
  说完,阿二一手拽着桑冲,一手将短刃顶在他的腰际,推推搡搡地来到皇上的内寝。不料想,刚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皇后与圣上的吵闹声,阿二将桑冲交给卫士看管,自己溜进了走廊。此时,皇后正欲用头撞墙,阿二见状,惊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进宫内,将身体横在墙壁上,从而挡住了皇后的脑袋不至於撞得粉碎。
  “什麽,”听罢阿二简略的讲述,皇后气得嘴唇发紫:“这……这……真没想到,一个阉奴,一个秃尼,将皇宫搞成这般模样,简直乱的不可收拾,臭味飘出千里啊!”
  皇后紧急下旨,命令一部份御林军将後宫包围,并指派皇后认为还算比较忠诚的太监,对宫内的嫔妃姬妾、宫娥彩女进行彻底的检查,把混迹其中的人妖统统清筛出来打入死牢,等候严惩。末了,皇后又亲点精兵,骑上宝马直扑宫外的尼姑庵。
  空照尼姑拆毁了石拱桥,但是,一条狭窄的溪流怎能挡住汗血马的脚步,宝马腾空一跃,便冲进松柏林,兵士淌水过溪,一路呐喊着涌向尼姑庵。尼姑早已没有了踪影,皇后气得破口大骂,下令焚烧尼姑庵。熊熊飞窜的火蛇无情地吞噬着恬静的田园风光,看得让人好不痛心!
  “臭骚!”浓烟翻滚的天空突然传来空照尖声厉气的咒骂声,皇后抬头望去,只见俏尼姑盘腿坐在云端,女童手捧圣像立在一旁。空照手指着皇后:“你且等着,我总有复仇的那一天,你难逃大劫!”
  “放箭!”皇后一声令下,“嗖!嗖!嗖!”无数支利箭雨点般地飞向云朵,却没有一支能够射进云朵里去。空照轻蔑地撇了皇后一眼:“没人陪你玩了,再会,等着瞧好吧!”
  “哼,”眼睁睁地看着空照尼姑架云而去,皇后也欲飞马追杀,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认为犯不着与一个秃尼斗气。於是,忿忿地骂道:“贱货,算你命大,一个漏网的骚,有什麽了不起,我且等你,看你能把我如何!”
  呜呼!本是亲戚的双方折腾得如此热闹,这真是:
  两姨亲本不算亲,死了姨娘断了亲。
  姑舅亲乃辈辈亲,打折骨头连着筋。
  圣上空照代代亲,皇后尼姑也沾亲。
  只为争坐金鸾殿,管他妈的亲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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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百年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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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惩人妖桑冲遭活剐,净皇宫彩女全生埋

  满江红。凌迟
  亘古残刑,只听说、谁且见过。
  牌楼下,人群压顶,死囚全裸。
  察院长官宣圣旨,行刑杀手刀磨妥。
  见雨淋树叶黑云飘,冲身哆。
  刀锋入,心颠簸。
  看创口,漓如沱。
  刃刃钻心痛,药水敷裹。
  面目尽非浓雾夜,体残寸碎冷露娑。
  到最终骨架悬天空,仙人朵。
  没有抓住空照尼姑,皇后回到宫内便将满腔的怒火和怨气全都狂倾在以桑冲为首的淫贼身上,经过地毯似的大搜查,混进宫内的人妖悉数擒获全部押解到皇後的面前,皇后又是拍案又是瞪眼,对每个人妖施以酷刑:“你们老实交待,是如何混进宫内的?”
  “禀皇后,”纵然是铮铮铁骨也挺不住这非人的酷刑,人妖们彻底崩溃了,反正也是没有活路了,为了减少临死前的痛苦,有什麽就交待什麽吧,“是师父买通了四大爷,我们才以婢女的身份混进後宫里来!”
  “哼,”皇后又问桑冲道:“到目前为止,你们已经玷污了几人?”
  “嗯,”桑冲拖着一条被杖棍打折的残腿,不假思索地答道:“凡是看上眼的姬妾、嫔妃,差不多都上手了!”
  “啥?”皇后气得眼冒金星,“你们,你们,”皇后把牙床咬得崩崩直响,“我该怎麽处理你们才能解心头之恨,才能洗雪皇宫的名誉,你说!”皇后又转向桑冲:“你们与那个秃头女人有没有什麽瓜葛?”
  “没,没有任何瓜葛!”桑冲交待道:“在行淫途中,从一些阔少以及瘪叁的口中获知,在皇宫附近的尼姑庵中有一个空照大师,暗中与宫内有联系,阔少们已经逛烦了妓院、嫖腻了风尘女子,听到这个消息趋之若骛,不惜抛费巨资买通空照尼姑,通过她进入宫内与嫔妃们混。师父也企图通过空照混进宫去,於是,就带着我们来到尼姑庵!”
  “那麽,你们为什麽没有通过空照混进後宫呢?”皇后追问道。
  桑冲清了清咽喉:“这个空照尼姑要的价钱实在太高,我们这些混迹江湖的人,真是拿不出那麽多银子来,而师父又特想尝鲜,做梦都想玩玩宫女,於是,他私下里把我们的钱都搜了去准备自己先混进去,没有办法,师父就是父亲啊,我们不敢违抗,只好把自己积攒的钱都奉献给了师父!”
  “那麽,你们的师父自已混进去了?”
  “没有,师父太贪,那天傍晚师父与空照已经妥谈,一手交钱,一手带他进宫,可到後半夜,师父却灰头灰脸地跑了回来,我们起床点上烛火一看,师父满身都是伤,我们问他这是咋弄的,师父支支吾吾不肯实说,扯着棉被便溜进了被窝,师父不说,我们又不敢多问,都躺下睡了。”
  “天快亮时师父突然掀开被子破口大骂空照,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们猜出几分来,师父认为空照要的价太高,当尼姑带他进宫时,他大概对尼姑轻薄,於是,两人撕打起来,没有想到尼姑身怀绝技,师父不是他的对手,被尼姑抓得浑身是伤,满脸淌血!从此,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件事永远是师父心头上的一块伤疤,从来不愿提及!”
  “呵呵,”听到这里皇后青得发紫的脸上绽开了可怕的阴笑,“原来如此,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你的师父叫什麽名字?他好色啊,连个秃狗也想沾!”
  “谷才!”
  “何方人士?”
  “山西太原府的!”
  “哟呀,”听到这里,皇后不屑地撇了阿二一眼,那神态俨然在说:乖乖,你瞅瞅吧,又是山西的,你们山西真是盛产人妖啊!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而你阿二则是心血来潮,单枪匹马地流窜四方!
  望着皇后那异样的眼色,淫贼惭愧地转过头去,再也不敢念及重新晋封的美事了!皇后不想让阿二再觉难堪继续审讯桑冲等人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哎呀,这个,这个,真还说不清了,”这的确有些难为人妖了,桑冲挠着耳朵、比划着被夹肿的手指头,尽可能地数点着:“怎麽说呢,这来来走走的、聚聚散散的,人可多去了,……,我记得,有本县北家山的任茂、张虎;谷城县的张端大,马站村的王大喜,文水县的任方,孙成、孙原,还有,还有,对,还有叁斜眼,……”
  “什麽叁斜眼,四斜眼的,都是些什麽乱七八糟的玩意。”
  望着跪在脚下的淫徒,听着他不停地念叨着稀奇古怪的名字,当想起就是这些社会渣滓、人间垃圾,竟玷污了深宫禁地,损坏了皇室的圣洁,皇后愈加气忿难平,“你们,你们,”皇后的手指不可控制地颤抖着,“你们必须如实招来,瞅你们一个个这熊样,我咋就不肯相信,你们有什麽本事,有什麽真才实学骗奸了那麽多的女子,你们,你们,说,说,……”
  桑冲悄悄地瞟了皇后一眼,一颗玩世不恭的脑袋瓜刁顽地摇晃着,一对眼珠子贼溜溜地转动着,似乎在说:怎麽,瞧不起我们?看不上我们?哼,皇后,你有什麽了不起,如果落到我们手里,照样奸了你。啊,皇后,别看你高高在上,一幅神圣不可侵犯的傲态,倘若让我们压在身下,一定比别的女人还要淫,还要荡,还要贱!哼哼,呸!
  宫殿肃然杀机腾,人妖罗列欲严惩。
  皇后震臂堂上吼,桑冲乜眼窥花绫。
  锦袍裹胯穴肉骚,彩绸抹胸脂香凝。
  倘若能把皇后干,哪怕碎点天灯。
  “禀皇后,”想到此,桑冲偷偷地撇视着皇后遮掩在长袍里面的胯间,一边下流无比地臆想着,一边挑般地讲述道:“我们是没有什麽本事,更没有什麽文才,我们唯一能征服女人的地方,就是,就是,不同凡人的,的,的,”
  见皇后面庞微红,杏眼横翻,桑冲不敢再说下去,有意转开了话题:“禀皇後,其实这事也很好理解,大户人家的女人终年幽闭於深闺,老爷们又都金屋藏娇,移情别恋,结果,一挨有我们这样的人混进府来,这一来二去,挤眉送眼的便相互搭讪上了,禀皇后,你可不知道啊,女人们是多麽的贱,多麽的淫啊!呵呵,……”
  “闭嘴!”皇后大怒,恶狠狠地瞪了桑冲一眼,认为淫徒这番话污辱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女同胞,这是皇后绝对不能接受的,由此,她严惩淫徒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禀皇后,”桑冲知道已经死在临头了,他不抱一丝生还的希望,只想在这一息尚存之际,再过过嘴瘾,好生羞辱皇后一番。
  “我们这些人也没用什麽太高明的手段,经过师父简单的培训,又描描眉、画画眼,再学点必要的女红、厨艺什麽的,便开始外出做生意了,白天,我们是大户人家的婢女、下人、厨子。到了晚上,幸福的生活便开始了,我们照顾女主人睡觉,我们帮她们脱衣服、洗澡、擦背,要说女人就是贱,这手刚一搭上,她就发春了,像猫叫秧子似的,哟哟,叫得人浑身都发毛,……”
  “大胆淫贼,死到临头还不知羞耻,看我如何收拾你们!”皇后气得跳将而起:“刽子手!”
  “在,”刽子手们应声而到,望着跪在大殿上的人妖们,刽子手们露出狰狞的阴笑:豁豁,还真不少哇,看来,今天要开大荤喽!
  “呶,”皇后指着一个人妖道:“他叫,叫什麽来的,任茂?嗯,好个无耻之徒,玷污皇宫禁地,且把他阉了,然後,剥皮示众!”
  “是!”刽子手得令,叁下两下便剥光人妖任茂的衣服,一个刽子手拽住人妖的鸡巴,皇后慌忙扭过脸去,细手拂面:“快,快,先阉了他!”
  “嗷”随着一声凄惨的号叫,任茂的鸡巴被刽子手啪地扔在大殿之上,而人妖早已昏死过去。
  刽子手们拎起盛着液体沥青的铁桶,哗啦啦地浇在任茂的身体上,沥青立刻粘附在赤溜溜的皮肉上,发出吱吱的脆响,冒起呛人的黑烟,烫得任茂又苏醒过来,痛得满地打滚,嗷嗷惨叫。
  沥青渐渐地凝固起来,紧绷绷地裹住任茂的裸体,刽子手举起铁锤,就像敲击冰块似的轻轻地锤打着坚硬的沥青,只听哗啦一声,薄薄的沥青连同任茂的皮肤一起脱落下来,形成一个完完整整的臭皮囊。还是像处理李夫人那样,刽子手们再次依法炮制,皮囊中尽塞谷草,然後,悬挂於城门之上。
  看见同夥落得这般惨相,人妖们吓得魂飞天外,捣蒜般地磕着脑门,乞求皇後开恩,赐以速死。
  “速死?想得美!”皇后攥着雪白的小拳头:“玷污皇宫禁地的时候,大搞淫乱之事的时候,你们咋没想着快快结束啊?嗯?”
  皇后这番话倒把人妖们逗得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是啊,玩宫女的时候、奸嫔妃的时候、淫贵人的时候,谁也不愿意速战速决,总是希望坚持得越久越好,越过瘾!当朝的皇后好生毒辣啊,难道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麽?
  “该他啦,”皇后又指向一个人妖:“他叫什麽来的?嗨,管他叫什麽呐,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是人,是牲口,牲口是不需要姓名的,呶,把这个长得驴脸瓜拉的家伙推出午门去,腰斩!”
  因叫不出姓名而被皇后贬为驴脸的人妖,先是怔怔地瞟了皇后一眼,似乎在说:小骚,叫不出姓名来也不能给人家起名号啊,哼哼,不过,皇后对我还算开恩,腰斩!驴脸不了解腰斩是怎麽回事,只听说有一个“斩”字,便以为一刀了之,死得痛快:“谢皇后大恩!”
  “嗨,快点走吧!”刽子手们拽起驴脸,“免了吧,”当拽扯到宫门外时,刽子手们对驴脸道:“你谢的哪门子恩啊?你以为皇后能手下留情,你是谁啊,一会你就是知道了,腰斩之刑有多爽喽!”
  午门外摆着一口硕大的铡刀,刽子手们剥去驴脸的上衣,将其上身放置在铡刀座上,雪亮的锋刃直指驴脸的腰部:“朋友,看家伙!”
  话音刚落,驴脸还没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只见眼前的刀锋嗖地飞落而来,重重地砸在驴脸的腰部,驴脸只觉得下身凉丝丝的,霎时,血光四射,白骨森森,当刀锋抬起时,驴脸的上身子咕咚一声滚向一侧,他定睛一瞅,吓得妈呀一声:“妈妈,老天爷啊,我的腰,我的腿,腿呀!”
  驴脸的身体被锋刃一斩两断,腰部以下横陈在铡刀旁,呼呼地涌着污血,上半身则痛苦不堪地挣扎着,因无法忍耐的疼痛,驴脸咧着嘴,呲着牙,伸展着双臂,吃力地向自己的下半身爬去:“我的腰,我的腰哇!”
  慢慢地,因血水越淌越多,驴脸再也没有爬动的气力,可怜兮兮地趴在血污里,双手深深地抠挖进混着鲜血的泥水里:“唉,真痛啊,谢谢皇后!”处於麻木状态的驴脸深有感触地嘀咕出最後几个字:“真爽啊!”
  “现在,就剩你自己了!”人妖们被皇后一个接一个、花样翻新地处死掉,大殿之上,只有桑冲一个人了,皇后瞪着最後一个人妖,“畜牲,这些人当中,数你最刁顽,最无赖,现在,你想怎麽死啊?”
  “哼,”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差点没被暴打致死的桑冲早已木然了,他双肩一耸,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式:“随便,我怎麽个死法完全由你说了算啊!”
  “哦,”看见桑冲连“皇后”都不肯称呼了,皇后对他更是恨之入骨了,她耐着性子,“桑冲,”皇后直呼人妖大号,“在你人生最後的时刻里,我给你最後一个权力,刚才,你的同伴们都是怎麽死的,你都亲眼看见了,现在,就请你选择他们当中任何一种死法!”
  “哼哼,”桑冲向皇后冷笑道:“随便,怎麽个死法都行,你的这些玩意我都见识过了,无非是剥皮、抽筋、掏肠、腰斩之类的,你还有什麽新花样啊?也就这些了吧?我看你是花样玩尽了吧,”
  “嗯,”桑冲的话再次激怒了皇后,“花样玩尽了?哼,还有许多呐!”
  “还有许多,敬请亮招吧,本人倒想见识见识!”
  “哼,”皇后小嘴一噘,耍起了孩子气:“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老实的,来人啊!”
  “在,”杀红眼睛的刽子手们一身血水地来到殿前:“奴才在此,皇后有何咐吩?”
  “把这个无理刁民押到城外去,凌迟处死!”
  “是,走,看你还耍不耍贫嘴,”刽子手们推搡着桑冲,桑冲暗暗叫苦:童年时代听长辈们谈及过凌迟酷刑,那惟妙惟肖的讲述听得桑冲肉皮直冒冷汗,而今天,皇后一声令下,自己便要亲身体会凌迟的真实感觉了!桑冲有些後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皇后面前出言不逊,硬撑威风,现在可好,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禀皇后,”刽子手们押着桑冲正欲走出宫内,有一个刽子手突然向皇后请示道:“这个家伙应该凌迟多少刀呢?”
  “哦,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都是这个家伙,把我气糊涂了!”刽子手的话提醒了皇后,她想了一会,又反问刽子手道:“你可知道,目前为止,凌迟的最高纪录是多少刀麽?”
  “禀皇后,”真不愧是刽子手出身,绝对是行家,对於皇后的问话,脱口便回答出来了:“据奴才所知,应该是贰仟伍佰伍拾刀吧!”
  “哦,”皇后听罢,白手抹了一把面上的汗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呵呵,贰仟伍佰伍拾刀,好,今天,我要破个纪录,将桑冲凌迟处死,必须斩到贰仟柒佰柒拾刀!如果没有达到这个刀数,就让他中途死掉,行刑者一律格杀勿论!”
  好家伙,一刀一刀地剐到贰仟柒佰多刀才置犯人於死地,这不仅空前惨绝,同时,也是一件难度极大的工作,平日里以杀人取乐为快事的刽子手,此刻不禁皱起了眉头:我的奶奶,什麽样的刚强之人能够忍受住这贰仟多刀而不死呢?
  “惨喽,”听罢皇后的宣判,桑冲吐了吐舌头:“这贰仟多刀,可真够人受的喽!”
  “哼,”皇后得意洋洋地望着桑冲:“是呀,够你享用的啦,你就等着瞧好吧!”
  呸,桑冲一脸刁顽地撇了皇后一眼:臭骚,小娘们,不用你美,老子作鬼以後,一定来找你,我要把你抓到阴间去,我要操死你!操死你!操死你!
  凌迟桑冲之举,皇后一反常态,对桑冲的待遇非常之高,做得很是周到,一切均按照天朝的规章制度来办理。
  首先,以圣上的名义下达了诏书,一一列举桑冲十恶不赦的罪行,不过,有一件事却让阿二以及大臣们感到荒唐可笑,甚至滑稽透顶,只见皇后大笔一挥,将阿二那积压多年的陈案,统统算到桑冲的帐下了。
  一边写着,皇后一边悄悄地乜着阿二,分明在无言地告诉淫贼:你暗察後宫一举揭露了尼姑的阴谋,还抓获了乱宫的人妖,立下大功两件,不过,你亦是作恶多端的大淫贼,按律也应处以凌迟之刑,念你有功於天朝,你的罪恶,权让桑冲为你担着,反正他也该死。而你对天朝的功劳,咱们就算到此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以後,各走各的路吧!
  “圣上有旨,”监斩官手捧着由皇后手书的、墨迹未乾的圣旨来到法场,依法办事,郑重其事地向刽子手们宣读起来:“按照天朝大律,桑冲罪大恶极,应凌迟叁日,……”
  “啊”桑冲和刽子手们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桑冲惊呼的是:这个臭娘们实在是恶毒,折磨人简直不择手段!而刽子手们惊呼的则是:我的皇后啊,凌迟叁日,这难度太也大了点,什麽人能承受得了哇?弄不好,叁日不到,这家伙提前断了气,我们也得丢了这吃饭的家伙什啊!
  “并且,”监斩官继续道:“还要戳枭首!”
  传达完皇上的圣旨,监斩官召齐有关人员以及刽子手们,按照皇后的旨意,将桑冲押解到京城西侧的四牌楼下。西城察院的官吏早已搭好了木棚,以供高贵的监斩官就坐,并在木棚的前面竖立起一根上端分叉的大木子,那是准备用来吊挂桑冲首的。
  非常滑稽的是,由於过堂时桑冲一条腿被杖棍打折了,行走起来很是困难,皇后通情达理,命人将其扔进大箩筐里,抬进法场。御林军们将桑冲放在一个大箩筐里,嘿唷嘿唷地抬往东牌楼,只见桑冲披散着头发,垂头丧气地蜷缩在箩筐里,一双肿起的赤脚让人捧腹地耷拉在箩筐的外沿上。
  “快来看啊,”东牌楼聚满了赶来看行刑的人,一俟瞧见桑冲被抬进法场,众人呼啦一声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快看啊,皇上开始剐人喽!”听到叽叽喳喳的嚷嚷声,桑冲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脑袋,目光所及之处但见一片人山人海,道路也为之堵塞,甚至连房顶上、树枝上,也爬满了人。
  “哇,他就是淫贼啊?”
  “听说这个家伙很有本事,流窜各地,做了无数大案,不知玩了多少个女人啊!”
  “……”
  “到喽,夥计,”兵士们将箩筐放置在法场的边缘,很有礼貌地拉出桑冲,“到地方喽,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桑冲揉了揉酸麻的双腿,吃力地站起身来,在兵卒的搀扶之下,赤着双腿,踉踉跄跄地走向法场中央的木下。
  当,当,当,……,桑冲呆呆地站立在木下,木然地等待着最後时刻的来临。突然,身後传来当当的脆响声,旋即,桑冲又听见刽子手们恶声恶气的谩骂声:“让开点,让开点,他妈的!”
  几个刽子手推搡开密密匝匝的人群,大大咧咧地走向桑冲,他们每人手中都拎着一只小箩筐,当当的声音,便是从小箩筐里发出来的,那是因内中的刃器相互触撞,而发出的、让人胆战心寒的脆响。
  当,刽子手们把小箩筐放在地上,将其中的各种短刃一样一样地翻腾出来,然後,又拿出一块磨刀石,哧啦哧啦地研磨着自己的杀人凶器,做好行刑前的准备工作。
  “时辰已经到了,”监斩官嘀咕道:“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可是,”一个小官吏谨慎的说道:“监斩官大人,西城察院的长官尚未达到,应该稍等片刻!哦,”小官吏突然唤道:“长官来喽!”
  “嗯嗯,”西城察院的长官在随从们的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地来到木棚前,与监斩官进行一番简单的问候之後,他掏出小皇上的圣旨,站在木棚前趾高气扬地宣读起来。监斩官一脸不屑地撇视着他,心中嘀咕道:哼,有什麽了不起的,皇后的旨意,早就由我提前传达完了,而你手中的圣旨,只不过是小圣上重复一遍而已,毫无意义,哼哼,呸,看把你得意的!
  天朝的事情就是可笑,一道旨意时常发生由圣上、皇后分别书写的闹剧来,这有什麽办法呢!圣上傀儡,皇后专权,政出多门也就不足为怪了。
  “哗,我的天啊!”当西城察院长官宣读到,桑冲按律凌迟贰仟柒佰柒拾伍刀时,人群登时喧嚣起来:“哇,贰仟柒佰刀!好吓人啊!”
  “是够吓人的,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嘿嘿,这下,可有好戏看喽!”
  咚,咚,咚,叁声炮响之後,行刑宣告正式开始,刽子手们拎着磨得飞快的利刃,纷纷聚拢到桑冲的身旁,此刻,桑冲已被兵卒扒掉上衣,赤裸着上身,绑缚在那根顶端分叉的大木上。
  “开剐喽,开剐喽,开剐喽,”人群开始混乱起来,你拥我挤,你吵我骂,纷纷争抢好位置,以一饱眼福:“开剐喽,开剐喽,开剐喽,”
  哗,一个刽子手端过一盆清水,哗地倾泼在桑冲赤裸的上身,接着,另一个刽子手则将一种特制的油膏,涂抹在桑冲精赤条条的胸腹上。
  “哥们,”一边涂抹着,刽子手一边以乞求的口吻道:“马上就要开刑啦,你且忍着点吧,千万可别提前死掉啊,否则,我们也得与你一样被处死,看在菩萨的份上,我家还有八十岁的老母需要我来奉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咬牙忍着点吧!朋友,为了减轻你的痛苦,我多给你涂点药膏,这样,一会割起来,能滑溜一些!”
  “是啊,”刚才泼水的那个刽子手将刚刚磨就的刮刀在桑冲的眼前晃了晃,“哥们,咱们无冤无仇,可是,没有办法,谁让我们是干这个的呢,……我们也是为了混饭吃啊!”
  “哼,”桑冲像个英雄似地腆着胸脯,尽管心中怕得要死,嘴上还是逞强:“来吧,我不怕,老子什麽事情没经历过啊!”
  “时辰已到,”法场两侧的校尉手舞着小红旗:“开始!凌迟第一日,应剐叁佰伍拾柒刀!”
  “来吧!”听见校尉的命令,刽子手止住了话语:“来吧,哥们,对不住了,”
  说完,刽子手那锋利无比的刮刀轻轻地贴靠在桑冲的左臂上,还没容桑冲回过神来,只见唰啦一声,刽子手割下了凌迟的第一刀,桑冲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的英雄之色一扫而光,代之而来的是可怕而又剧烈的抽搐以及不可抑制的惨叫声:“啊!”
  “没关系,忍一忍!”刽子手深表关切地瞟了桑冲一眼:“朋友,第一刀是很痛的,你且忍耐一下,慢慢地就麻木了、习惯啦!”
  唰啦,唰啦,唰啦,唰啦,……
  说完,众刽子手们扯住桑冲的双臂,锋利的短刃飞快地舞动起来,好可怜、好可怕,桑冲的双臂登时鲜血淋漓,一片片泛着血渍的嫩肉整齐有序地绽开,在阳光的映照之下,莹莹闪亮。
  “唉呀,”桑冲的身体瑟瑟发抖,咽喉不停地咕噜着:“唉呀,唉呀,唉呀,……”
  唰啦,唰啦,唰啦,唰啦,……
  渐渐地,桑冲的咽喉不再痛苦地咕噜,而是紧闭着双眼,因极端的痛苦,反复地呲咧着嘴巴。哎呀,桑冲闭着双眼,紧咬着牙齿,再也不敢逞英雄了,只求能够快快死去:太痛了,让我死了吧,死啊,咋还不死啊!
  刽子手你一刀、我一刀飞快地刮划着桑冲的双臂,他们干得相当麻利,割起的嫩肉片,齐唰唰地附在筋骨上,一片也不曾掉落下来。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
  站在刽子手身後的校尉,仔仔细细地朗读着刀数:“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停,停,停,”一个刽子手突然停歇下来,“停,停,先别剐了,你看,这位夥计痛昏过去啦!”
  “是啊,他昏过去了,这,这可怎麽办!”
  “快拿麻药来!”
  “好的!”
  一个刽子手忙不迭地掏出能够止痛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桑冲惨不忍睹、鱼鳞般泛起的手臂上,为了不让桑冲提前死掉,经刽子手们的请示,监斩官首肯,行刑不得不暂时停歇下来。
  待药力发挥作用後,桑冲缓缓地睁开眼睛,众刽子手的一颗心,终於放回到肚子里:“朋友,你醒喽!”
  “唉,”桑冲绝望地唉息一声,低头看了看剧痛难忍的双臂,这才发觉,自己的双臂肉片泛起,那又细又薄的形状,与涮火锅的羊肉片,毫无二致。透过刺毛般突起的肉片,可见白森森的骨头和滴淌着鲜血的血管和筋脉。
  “哥们,祝贺你,今天的刀数已经剐完,”刽子手们小心奕奕地将桑冲从木桩上松解下来:“哥们,监斩官有令,今天就进行到这里,走,我们搀着你,回狱中休息。”
  “哥们,”另一个刽子手献勤道:“你想吃点什麽,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力给你置办去!”
  “唉,真痛啊!”药力渐渐失去作用,桑冲忍不住呻吟起来:“啊呀,痛死喽!”在刽子手的搀扶之下,桑冲艰难地,一瘸一拐地走出法场。“我要喝酒,”平日里因男扮女装而滴酒不沾的桑冲,此刻突然纵声嚷嚷起来:“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好,好,”刽子手频频点头:“好,好,哥们,我这就给你买酒去!”
  刽子手们不敢怠慢,一罐最为烈性的、最有刺激性的白酒,很快便摆放在桑冲的面前:“朋友,给,喝吧!”
  “哥们,”刽子手们讨好般地将热气腾腾、馀香四溢的烧鸡、猪手、酱牛肉一盘盘地端到餐桌上:“朋友,吃吧,吃吧!”
  “吃,”桑冲伸出血肉模糊的手臂,撕下一条烧鸡腿:“唉,人生如梦啊,吃吧,喝吧,喝他个一醉方休!”
  说完,桑冲举起酒罐,咕噜咕噜地痛饮起来,高度酒精的刺激不仅使桑冲暂时忘却了疼痛,甚至食欲大增,一口气吃掉了半只烧鸡、一大块酱牛肉、两只猪手。酒足饭饱之後,桑冲打着酒嗝,竟然安之若素地酣睡起来。
  “朋友,醒一醒,醒一醒!”第二天早晨,刽子手推搡着依然醉意朦胧的桑冲,“朋友,醒一醒吧,该行刑啦!”
  一想到将再次遭受空前惨烈的凌迟之刑,桑冲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哆嗦起来,他揉了揉混浊的睡眼:“夥计,我求求你们了,今天,就完成了刀数,将我处死吧,这太痛苦啦,谁也忍受不了啊!”
  “是呀,是呀,哥们,我们非常同情,非常理解你,可是,”刽子手耸了耸双肩,“可是,你不是也听到了,皇上有旨,应该凌迟叁日啊,哥们,我们长了几个脑袋,岂敢抗旨不遵?”
  “唉!”桑冲闻言,举过酒罐,咕噜咕噜地狂饮起来。
  “对,对,”刽子手们嘟哝道:“朋友,你多喝点酒,就能减少点痛苦,喝吧,喝吧,哥们!喝醉了,就不知道痛喽!”
  残酷的凌迟之刑再次开始,今天,刽子手们选中了桑冲的双腿,为此,他们有充分的理论根据:“大腿的肉多,并且远离心脏,只要别把血管和动脉割破,这位哥们就不会死掉,并且,大腿又粗又长,是增加刀数、而又不危及性命的最佳位置。”
  说完,刽子手旋转起手中的刮刀,只见刀片无比灵巧的翻飞扭动,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只一瞬间,桑冲的两条大腿便是一片血污,其遭遇与双臂完全一样,肉片横泛,惨白的骨头和筋脉若隐若现。因事前饮下大量的白酒,神志不清、精神恍惚的桑冲,闭着双眼,一声不吭,任凭刽子手肆意刮划着双腿。
  “唉,他又昏过去了!”当刽子手刮完桑冲的两条大腿时,发觉桑冲再度昏死过去,刽子手们只好又如此这般地掏药膏,涂抹在桑冲两面目全非的大腿上,桑冲终於苏醒过来:“夥计,已经割多少刀啦?”
  “一千二百多刀,朋友,你就再忍一忍吧!”
  “唉,”桑冲怅然唉息道:“还有一千五百多刀呢!这可让我如何忍耐啊,菩萨啊,你就发发慈悲,让我方某快点死掉吧!”
  “那可不行,”刽子手急忙应道:“朋友,你现在死掉了,我们可惨喽!”
  第叁天,也就是皇后规定的最後一天,这也是令桑冲最为痛苦的一天,按照凌迟的惯例,这一天,刽子手们将剐剥桑冲的面庞、头皮以及胸腹,随着刀数割满,桑冲将在极度的痛苦中,慢慢地死去。
  经过两天的剐剥,桑冲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一次又一次地昏死,又一次又一次地醒来,经验丰富的刽子感觉到,再这样不停地剐剥桑冲的面庞,他一定会提前死去。
  想到此,刽子手拿出了看家绝活,先是彼此间会心地瞟视一眼,然後,松解开桑冲,开始剐剥他的背脊。“来,朋友,咱们开始刮後背!”两个兵卒抬扶着奄奄一息的桑冲,刽子手重新磨快短刃,“朋友,你再忍一忍吧,背部,可是增加刀数的好地方啊!”
  唰啦,唰啦,唰啦,唰啦!
  顷刻之间,桑冲的背脊和後臀便被刽子手们剐剥得一片狼籍,桑冲在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巨痛之後,终於如愿地停止了呼吸,刽子手握着依然滴血不止的刮刀,怔怔在望着气绝身亡的桑冲,又瞅了瞅了校尉,很显然,忙乱之中,刽子手已经忘记了刀数,此刻,只等着校尉报出刀数来。
  校尉煞有介事地盯视着小本子,刽子手们心中默默地念叨着:菩萨保偌,但愿能够达到皇后规定的刀数。校尉收起小本子,表情漠然地走上前来:“怎麽,死啦?”
  “死啦,”刽子手答道:“没气啦!”
  “校尉大人,我们完没完成刀、刀数?”刽子手心里没底,胆颤心惊地询问道。
  校尉猜测出他们的心思,狡诘地一笑:“哼哼,想知道吗?”
  “当然想知道,求你告诉我们吧,我们心里没底啊!”
  “可是,按规定,你们没有权力知道,我得直接禀报皇后!”
  “别,别,校尉大人,你开开恩,悄悄地告诉我们,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哼,”校尉转身欲走。
  一个刽子手慌忙拉住他:“校尉大人,别急着走哇,你看!”他拉开衣襟,将一块闪闪发光的银锭亮给校尉。
  校尉眼前一亮:“那好吧,你们可别往外说啊,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还差叁刀!”
  “啊,这,这,这可怎麽办?”刽子手们顿时傻了眼。
  校尉讨好地说道:“你们也不容易,我挺可怜你们的,我已经偷偷地作了手脚,给你们多加了叁刀,没事啦,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我去皇后那里禀报,就说你们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一刀不差!”
  “谢谢你,谢谢你!”刽子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而那块银锭,则理所当然地揣进了校尉的腰包里。
  “哦,”校尉收好银锭,翻身上马,一边策马飞奔,一边手舞着小红旗,“让一让,”校尉策马冲出人群,“向皇后禀报,桑冲已被凌迟处死!”
  桑冲虽死,刽子手们的工作并没有就此完结,按照皇后的旨意,桑冲死後应当戳枭首。只见一个刽子手拎起大铁锤,咚地击碎桑冲血肉模糊的前胸,另一个刽子手抓过尖刀,无情地切开桑冲的脖颈,一番折腾之後,一只铁链钩住桑冲被剐尽面皮的头颇,随着铁链缓缓的上升,桑冲的内脏被一一挂起,与头颅一并高悬在木叉上。
  “哦,开始卖人妖的肉喽!”当桑冲支离破碎的首被悬挂起来後,人群开始骚乱起来,大家手中端着瓷碗,纷纷拥上前来:“我买一碗!”
  “……”
  在民间,有一种怪诞的习俗:人肉可以入药,并且包治百病!乃祖传秘方,於是,面对着递过来的瓷碗,刽子手们小心奕奕地收集着桑冲的肉片,希望桑冲的碎肉能把行贿的银锭赚回来。
  “哇,”刽子手们接过一只只瓷碗,兴致勃勃地转动着桑冲的骸,唰唰地片切着上面的碎肉沫,当桑冲的背脊转动过来时,人们禁不住地惊呼起来:“真是好手艺啊,剐得齐齐刷刷的!”
  “是呀,”望着桑冲嫩肉横竖的背脊,人们麻木不仁地感叹道:“瞧这样子真像是刺猥猥的毛啊,一根一根的都竖起来了!”
  “……”
  当刽子手们正忙着出售桑冲的碎肉时,皇后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宫内的嫔妃彩女了。
  哥哥故去後,遗留下来的这些个女人,让皇后很是头痛,皇后总想把找个借口将她们活埋了,可是,流传数千年的殉葬制度,先帝即位之後便明令废止了,这让皇后一筹莫展。而今天,皇后终於抓住了把柄,你们既然寂宽寞难奈,违反宫禁,这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皇后将宫女们一通庭杖之後,又以圣上的名义下达一份诏书:“圣上有旨,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忠孝之心,在先帝驾崩周年祭日,将宫内的彩女悉数奉上!”
  圣旨传来,宫内哭声震天,从而由皇后导演出一幕最为惨绝的人间悲剧,数千名宫娥彩女,统统活埋了!
  殉葬之风靡远古,延绵千载盛至今。
  青铜玉器赛超市,珍珠玛瑙闪琅琳。
  画牛纸马乃假冒,金童玉女才真身。
  登峰造极是先帝,後宫彩女坑中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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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百年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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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2014-03-08

第二十一回 二背兜巨资嫖窑姐,马四爷假银雇杀手

  好事近。惜童年
  岁月似云飘,散尽徒余愁怅。
  顿首遥看苍穹,满目皆空望。
  云来云去各纷飞,往事恍如旷。
  风暖丝丝吹面,我心在荡漾。
  正午的骄阳好似一只大火球,高悬在无云的天际,万丈光芒犹如无数根钢针剌灼着行者的背脊,轻徐的微风夹裹着热辣辣燥气扑面而来,周身顿觉莫名的疲乏和困倦,阿二打了一个哈欠:唉,好热的天啊,如果找个客栈睡个午觉,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哞,哞,哞,……
  牧童脸上蒙着破衣衫,仰面朝天地躺在大树下发出轻匀的鼻息声,劳累了一上午的老黄牛忠诚地守候在小主人的身旁,见平安侯哒哒哒地骑马而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哞,哞,哞,……
  “谢谢,你好哇,老黄牛!”平安侯笑嘻嘻地望着老黄牛,看见牧童睡得如此香甜,淫贼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哇,那才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生活虽然清贫,甚至衣不遮寒,食不果腹,却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唉,”时光流逝不复返,阿二怅然起来,虽然已身为贵族,拥有大片的封地,终生享受皇室的奉禄,阿二却高兴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搞到两个各具特色的女人,本想领到封地去,过上一妻一妾的小康生活,没想到,一个死於非命,一个又被圣上据为已有,让淫贼好不恼火,却又无可奈何,谁敢得罪圣上啊。并且,临出皇宫之际,趁着圣上不注意,皇后突然问阿二道:
  “你不去封地,却跑到尼姑庵里想什麽魂?”
  “禀皇后,”阿二先是一怔,很快便平静下来:
  “受封之後,罪臣理应去寺院祭祀祖先啊,此乃人之常情也!”
  “可是,”皇后一脸神秘地盯着阿二:“这个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京城里有许多寺庙,而你什麽偏偏要去姑子庙啊!”
  “禀皇后,我不知道那是姑子庙,这完全是意外!”从皇后的眼神里,淫贼有一种异样的,甚至不祥的感觉:难道说,皇后猜出了自己的淫意?如果真是这样,我阿二的死期可就不远喽!
  “驾,”想到此,阿二狠狠地抽起座骑来,他希望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到山高皇帝远的封地去,过与世无争的侯爵生活:
  “驾,驾,驾,……”骏马扬起四蹄,哒哒哒地狂奔起来,前面出现一道急转弯,当马头猛然调转过来时,阿二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个鬼头鬼脑的人影来:他妈的,又是他!
  做贼心虚,数年的流浪生活使阿二养成一种习惯:无论是走路还是吃饭,都要贼头贼脑地环视着周围的动静,看看是否有官府的捕役或者是被自己骗奸过的熟人。这种过街老鼠般的习惯使淫贼受益匪浅,不止一次逃过官府的追捕以及受害者的指认。
  从京城出来後,行进在官道上,阿二又习惯性地左右扫视起来,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也要停下马来,像只受惊的老鼠,眼珠滴溜溜直转,鼻子仔细地嗅闻着:怎麽回事?这是什麽响动?这是何种气味?
  在穿往来的、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有一个身背搭袋、头戴着大沿草帽、骑着灰毛驴的家伙引起淫贼格外的注意,阿二放慢马速,凝目窥视,且看:
  天生就是贫贱辈,额窄颧突黄牙碎。一双鼠目贼溜溜,对开搭袋身上背。
  按说,骑毛驴者一般都是附近的农民或者是小买卖人,走不出多远便驶下公路绕到乡土路上,转转悠悠地回家去了。可是这个讨厌的家伙,骑着灰毛驴嘿唷嘿唷地始终尾随着阿二,不紧不慢,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同时,草帽下面那对老鼠眼似乎关注着阿二的一举一动。
  他妈的,他是干什麽的?要杀我?阿二有些紧张:自从邂逅了圣上,阿二可得罪了不少人,并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如今淫贼也算多少有点知名度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檐子最先烂掉,这不,刚刚混出点名堂,剌客就随之而来了!
  阿二决定以自己的智慧,甩掉这个奇貌不扬,甚至有些猥琐、窝囊的剌客:
  “驾,驾,驾,……”阿二快马加鞭,哒哒哒地一鼓作气跑出数十里,见马背汗水淋淋,气息短喘,淫贼这才勒住了马头:唉,如果我也有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马,那有多美啊!嗯,他妈的!
  阿二正惦记着圣上的汗血马,骑毛驴的家伙又出现在百十米的地方,阿二气得脑门直窜青烟:妈的,马跑的这麽快也没甩掉他,真是活见鬼,他的破毛驴,还挺能跑呐,而且,冷丁看上去即不出汗,也不急喘,他妈的!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阿二来到一座小镇,为了安全起见,阿二不敢住廉价的客栈,迳直奔向驿官,临行前,圣上特意赐给阿二一张文书,凭着这张文书,平安侯可以食宿在沿途的官驿里,即省钱又安全,且条件也相当不错!
  看见圣上的手书,官驿的小吏慌忙放在案几上,一番谢恩之後,便诚慌诚恐地招待起阿二来:“老爷,你想住那套房间,请尽管选吧!”
  阿二走进一套整洁的房间,手抚着窗扇向街路对面望去,只见那个讨厌的家伙正蹲在对面的小吃摊前,一边喝着最廉价的酒水,嚼着硬梆梆的咸豆,一边乜着官驿。
  看见如此寒酸之相,淫贼不禁可怜起他来:这也叫剌客?大凡行杀人之举,就是做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要麽成功,要麽死亡!在临死之前,为何不大大方方地吃喝呐,还仔细算计个什麽啊,一旦失手丢了脑袋,白哗哗的银子留给谁花啊?真是想不开,枉活一回人!
  阿二正讥笑着剌客,毫无男子气度的剌客又做出令阿二捧腹之举,为了区区酒水钱与店主争执起来,阿二看在眼里,一边不屑地瞪了他一边,一边走下楼去来到小摊前,替剌客付过了酒水钱。
  “谢谢你,”客剌深表感激地望着阿二,当他拎起草帽往脑袋上扣去时,平安侯这才发现,此人不但生得毫无福相,尖嘴猴腮,还是个六枝,在那黝黑而又乾枯的大姆指旁侧,甚是乍眼地横生出一只怪异的小指头。
  “朋友,你去哪里啊?”淫贼漫不经心地盯着剌客多馀的小指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式:“这是准备去哪里发财啊?”
  “嗯……嗯,”六枝吱唔道:“随便走走,到处看看,如果有什麽好买卖可做,就顺便赚点小钱,嘿嘿,就是这样!”
  “想不想认识认识啊!”阿二指了指街路对面一家中档的酒店:“走吧,再喝点吧!”
  “好,好,谢谢!”六枝也不客气,跟在阿二的身後乐颠颠地走进了酒店,阿二找到一个比较幽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小二拽过一把椅子示意六枝也坐下来,让平安侯和店小二倍感惊讶的是,六枝的屁股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咚地跳上椅子,两只脏乎乎的臭脚掌蹲在椅面上,活像一只不安份的毛猴子,又是掏耳朵,又是挖鼻孔,那里还有一丝人的风度啊。阿二捧菜谱一边点要着,一边瞟视着六枝:
  “请问朋友,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啊?”
  “嗯,嗯,”六枝想了想:“什麽尊姓大名的,咱穷,没有那麽多讲究,”
  六枝指了指肩上的搭袋:“这,这,因我终年背着这个搭袋,前後各有一个兜,所以啊,乡亲们都叫我二背兜。呵呵,就是这样!”
  “来,乾一杯,”平安侯举起酒杯:“先喝一杯认识酒吧!干!”
  “不客气,干!”一杯烈性白酒下肚,二背兜黑黄的面庞唰地红到脖颈处,他兴奋了,於是,话语便也多了起来,捕风捉影,云山雾罩,不着边际,直听得阿二暗暗发笑,更看他不起了。男人们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女人,吹着吹着,侃着侃着,自然而然地,顺理成章地便转到了女人身上。
  一提及女人,二背兜愈加亢奋起来,似乎有着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呵呵,女人好哇,两腿间夹着一只肉茄子,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欢,都有饭吃。那小酸溜溜的、臊烘烘的,可就是他妈的怎麽也摆弄不够啊,啊,玩女人是最开心的事情喽!就是这样!”
  在酒精的烧灼之下,不知深浅的二背兜在平安侯面前搬弄起淫技来:
  “大哥,女人好贱、好骚啊,我们庄子里的女人,给个铜板就让干,呵呵,那个浪啊,你刚一上去,她就闭着眼睛,搂着你的屁股,唔唷,唔唷,”二背兜得意地迷缝起小眼睛,下作地扭动着:“唔唷,唔唷,好操啊!”
  “看来,”淫贼略带讥讽地探问道:“庄子里的女人你是没少玩啊!”
  “那是当然喽,”二背兜睁开色眼,如数家珍地摆弄着六枝:“庄西头的刘大嗓门,前街的李大脚,後街的王叁侉子,……,都让他妈的让我干过,哦,对了,还有磨坊的於老太婆,已经六十多岁了,也让我干了,嘿嘿,就是这样!”
  “嗯,”阿二浮现出假惺惺的慕色:“你挺好干啊!”
  “嗨,”二背兜颇有感慨地说道:“不干不行哟,饱汉不知饿汉,鳖着真是难受啊,你们有媳妇的是不会知道光棍的苦闷啊!大哥,”说到这里,二背兜面庞更加红胀了,他按着阿二的手背,一脸轻薄地问道:“你成家了麽?”
  “还没有,”阿二坦诚地答道。
  二背兜深表同情地叹了口气:“唉,可怜啊,跟我一样,光棍一根,啊,光棍的日子真难熬啊!这个,”二背兜手指着胯间:“没媳妇,鸡巴憋得真是难受哇,白天还好将就,与一帮穷哥们聊点淫咯,谈一些男男女女的热闹事,一混也就过去了,一挨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後,想起白天聊过的女人事,唉,鸡巴便突地硬了起来,说什麽也不肯软下去,直挺挺地顶着棉被,又胀又痒。
  尤其是到了後半夜,那是睡得正香的时候,也是鸡巴反应最灵敏的时候,我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睡得越香鸡巴越硬,睡着睡着,楞给硬醒了,你说这可咋办?胯间的鸡巴硬得像根大铁棍,如果身旁有媳妇搂过来狠狠地操一顿,那才叫美呢,可是没有哇,於是,就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唉,越想女人鸡巴就越硬,越硬越发烫,简直都要胀折了!就是这样!“
  “哦,”淫贼怂恿道:“快啊,憋个好歹的可怎麽行啊,花个铜板,找个骚娘们干一下,不就解决了!呵呵!”
  “谈何容易!”二背兜接下来的讲述,令阿二大吃一惊:“大哥,我刚才那只是随便说着玩的,权当开玩笑好了。谁家老娘们那麽贱啊,一个铜板就让干?
  没有的事,我是凭空瞎想的!“
  “豁豁,你真会想啊!”阿二一脸轻漠地望着二背兜,二背兜苦涩地咧了咧嘴:“有什麽办法呐,鳖得难受,只好凭空想像一下,就当是画饼充饥、画梅止渴了。我用手掌心套住硬梆梆的鸡巴,闭上眼睛,便开始想像起来:啊,我的手掌心就是女人的,应该是谁的呐?嗯,应该是李大脚的,啊,我的鸡巴插进李大脚的骚里喽,李大脚让我给操喽!唔唷,唔唷,……”
  “得了,得了,”望着二背兜这副下作相,阿二摆了摆手:“这能管用麽,轻点……轻点,看你的手上全是硬茧,小心别把鸡巴撸脱了皮!”
  “是呀,”二背兜表示同意地点点头:“刚开始还真管用,想着想着,撸着撸着,哧的一声,便货了,哇,那一瞬间,真叫舒服啊!可是,时间长了,就不管用了,无论怎麽想,怎样撸,折腾了大半宿,鸡巴都撸肿了,还是不能解决问题,唉,……,就是这样!”
  长夜漫漫欲难填,胯间阳具硬如钢。
  粗掌拢成女人,套住鸡巴打手枪。
  上下翻飞紧忙活,哧吭哧吭哧哧吭。
  应知手淫害处多,搓痛鸡巴肿膀胱。
  “嘿嘿,”阿二耸耸肩:“庄子里的女人不让干,那就去青楼找个娘们,解决解决不就得了!”
  “谈何容易啊,”二背兜面呈苦涩这相,不停地按搓着干手指:“大哥,玩烟花女子,这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啊,老弟有什麽本事,从哪里才能弄来那麽多的银子啊!”
  “偶尔逛逛窑子,随便放一炮,”阿二翻翻手掌:“这能用多少银子!”
  “大哥,”二背兜吐了吐舌头:“多少银子,你不知道哇,这个数,嗯,就是这样!”
  “啥,”阿二不肯相信:“逛次窑子竟然要两锭银子,啥玩意啊,天仙啊?
  长得是金啊?“
  “谁说不是天仙,也是绝色啊!”
  二背兜接下来的讲述更让大淫贼哭笑不得:
  “几年前,我们庄子里来了一位绝色名妓,大哥,你是没看见真人啊,哇,那身段,那窈窕,那脸蛋,那皮肤,都是没比的喽!”二背兜抹了一把嘴角的涎液:“看见大家伙馋得直流口水,老鸨开出了天价,谁若想嫖她,至少要拿出两锭银子,大哥,两锭银子啊,对咱们庄户人家来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就是这样!”
  “太贵了,谁嫖啊,让她凉干好了!”
  “没有人嫖?凉干?没有的事,大哥,虽然贵是贵了些,可是人好啊,大家伙都豁出去了,结果,要想嫖她,还得排号呐,唉,”二背兜又叹息起来:“她长得真是漂亮啊,如果能嫖上她,此生死而无憾,於是,我狠下心来,一边埋头赚钱,一边省吃俭用,一日叁餐以稀汤咸菜度命,从牙缝里挤出钱来,也要去嫖她!嗯,就是这样!”
  “那,”阿二平静地问道:“嫖上没有啊?”
  “唉,”二背兜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哥,你听我说啊,我赚啊,省啊,攒啊,足足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勉强攒足两锭银子,於是,揣着这两锭银子,我便去了青楼!就是这样!”
  “嗨呀,这是何苦啊,”淫贼暗暗发笑:“如此嫖妓,累是不累啊,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我兴冲冲地来到青楼,老鸨接待了我,”二背兜继续道:“我把银之交给了老鸨,老鸨对我说:非常抱歉,窑姐的业务很忙,她陪县里来的老爷喝酒了,得晚一些才能回来!我一想,那就等一会吧,於是就说:没关系,我等她!老鸨收下我的银子,将我领到房间里,临走时,郑重地告诉我:这两锭银子只能包到天亮,太阳出来後,时间也就到了!”
  “你就同意了?”淫贼盯着二背兜,认为他的脑袋着实够大的,二背兜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同意了,就是这样!”
  “可是,”狡猾的阿二问道:“朋友,如果那个窑姐喝醉了,一宿不回来,你又将如何,银子岂不白花了?”
  “嗯,不能,不能……”二背兜否定地摇着脑袋:“我相信,窑姐一定会回来的,无论做什麽买卖,都得讲究职业道德啊,就是这样。我独自躺在床上,等啊,等啊,也不过了多少时间,房门吱呀一声响了,我顿时兴奋起来,啊,”二背兜的脸上扬溢着幸福的油渍之光:“她终於回来了!”
  “哦,”淫贼冷笑道:“好啊,回来了就好啊,总算可以干她了,两年的银子没白攒,虽然亏了肚子,却满足了鸡鸡!”
  “满足啥啊!”二背兜无限怅然的道:“回是回来了,我坐起身来,正要来个自我介绍,哪逞想,只见窑姐扑通一声,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起来,我凑了过去,豁,窑姐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浑身上下那个酒气啊,简直能呛死个人!我碰了碰她,她一动也不动,就是呼呼大睡,跟死了似的!就是这样,”
  “愿意睡就睡她的呗,你且上去干你的,这叫睡觉嫖妓两不耽误!”
  “不,”二背兜再次摇摇头:“不,我不能趁人家喝醉了,做那种事情,这总是有点,有点强奸的感觉,不太讲究!於是,我就依在窑姐的身旁,耐心地等着她快点醒来,花掉那麽多钱,我总不能营营狗狗的,像个贼似的,我要名正言顺地跟她作爱!”
  “她醒了没有哇?”
  “唉,别提了,我依在窑姐的身旁,过了一会,困意突然袭来,也不知是什麽时候了,我自已也睡着了,得,等到老鸨把我拽起来,天已经大亮了,可是窑姐还是没醒,我,我就跟老鸨说,说,说,嗨!”
  “这钱让你花的,用掉两锭沉甸甸的银子,仅仅在窑姐的身旁睡了半宿觉,呵呵,”阿二暗暗骂道:土鳖,好个硬盖的大土鳖!
  “无论我怎样解释,老鸨就是不肯相信,还说我耍无赖,逛不起窑子就别出来混!”
  “这钱花得还真是没名啊,”淫贼嘲笑道:“不走,就是不走,花了两锭银子,连根毛也没捞到,凭什麽让走就走哇!”
  “大哥,不走可得行啊!”二背兜摊着双手:
  “大凡开青楼的,里面都雇有打手啊,看我不顺眼,着实就揍我啊,我一个穷光蛋,去哪讲理啊?衙门口是那麽好进的麽,你没听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唉,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
  烟花女子倾四方,缭得旷夫把银藏。
  省吃俭用整两载,钱打鸭头空一场。
  “哈哈哈,哈哈哈,……”望着二背兜这副窝囊相,淫贼纵声大笑起来,全然放松了对他的警惕,阿二手指着二背兜的鼻子尖:“你啊,你啊,真是个现世活宝!可笑死我喽,哈哈哈,”
  “哥俩好哇,全来了哇!”
  “五魁手哇,八匹马啊!”
  “……”对桌嘈杂的划拳声淹没了阿二的笑声,二背兜循声转过脸去,瞅着一对高举着手臂,你来我往的醉汉,看得津津有味,时尔还悄声地插言道:
  “不对,不对,出错拳了,不应该出这个拳,应该,应该,这样,对,赢了吧,嘿嘿,就是这样!”
  “呶,”阿二轻轻地扯着二背兜的衣领:“来,咱喝咱的,别人的事情,少要参与,免得无事生非,知道麽,出来混世界,连这点常识都不懂麽?”
  “好,好,谢谢大哥指教!”嘴上这样应承着,二背兜还是时不时地撇视着对面,那热闹异常的场面勾起了二背兜的兴致,他放下酒杯向阿二提议道:“大哥,咱们也别这麽干喝啊,多没意思啊,咱们也玩点游戏吧,也划划拳,赌个输赢,权当助助酒兴了!”
  “不会,”老道的阿二一贯不喜欢在这种场合大肆张扬,过去未曾这样轻薄过,现在,自己已经贵为侯爵,就更应该保持绅士风度了:“我对那玩意一贯不感兴趣!”
  “那,大哥,”二背兜嗖地扯过搭袋,拽出一副哗哗作响的骨制牌九,只见他乾枯的手掌甚是熟练地摆弄着光滑的骨牌,那个多馀的小指头极为可笑地划来晃去,看得阿二好生心烦,而二背兜则兴致勃勃地说道:
  “大哥,玩一会天九吧,赢钱的,呶,”说着,为了证明自己赌资充足,二背兜从前面的搭袋里掏出一枚银锭来,先是得意地掂了掂,继尔,啪的一声大大方方地按扣在餐桌上。
  阿二没有言语,悄然摸过银锭,感觉有些异样,或者说是有些飘飘然,不像圣上所赏赐的银锭,沉甸厚实,阿二认真地掂了掂,突然想起马四老爷:听官吏对我讲,这马四老爷在逃跑的途中,在小饭店里遭人欺骗,用巨资换了十锭假银子,难道,这银子就是马四的?二背兜收了马四的假银子,悄悄尾随我而来,伺机下手取我项上的人头?
  “朋友,”阿二将银锭放回到桌子上,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数枚银锭,二背兜见状,好似刀片划开的小眼睛顿时瞪得雪亮,咧着臭嘴,恨不能猛扑过来,将白花花的银锭一口吞进肚子里去,永远据为已有。二背兜的神态当然逃过大淫贼的眼睛,阿二表面佯装不知,将其中一枚银锭推向二背兜:“朋友,恕我直言,你的银子份量上好像有些问题,这是我的银子,你自己且比一比!”
  “哦,”听罢阿二的话,二背兜迟疑起来,在淫贼的注视之下,他右手握住阿二的银锭,左手托着自己的银锭,反覆地掂了掂,不禁皱起了眉头:“嗯,是有些不对头,他妈的,这个老东西,是不是从中抽条了?”
  老东西?听见二背兜的骂声,淫贼的猜测完全得到了印证,他冲二背兜呶了呶嘴:“朋友,你上当了,被人骗人,让人玩弄了,这银子是谁的,我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一个老阉奴给你的?”
  “你,是,干什麽的?”二背兜双手握着银子,咚地坐回到椅子上:
  “大哥,你跟那个太监,有何深仇大恨啊?”
  “这个麽,一言难尽,你还是先验验货吧,别杀完人,从此摊上人命官司,亡命天涯,而报酬却是一堆假银子,值得麽?”
  二背兜又端祥起自己的银子来,阿二恨恨地咒骂着,趁二背兜不注意,一把夺过银子,啪地抛掷在地,光当一声,银锭从正中央绽裂开,露出惨白的铝胎,二背兜的蛋黄脸唰地变成了白宣纸,很快又胀得晕红一片:
  “这个老东西,竟敢用假银子来骗我,我,我跟他没完!”
  “朋友,”阿二继续勾火:“为了雇你杀掉我,马四老爷一共给了你多少银子啊!”
  “十锭,”二背兜气呼呼地掏出两枚银锭:“他预付了叁锭,那七锭说是事成之後,见到你的脑袋才一次性付清。哼,他妈的,”说着,二背兜将两枚银锭摔在地上,无不露出铝胎。
  阿二淡淡地说道:“为了十锭银子,并且都是假银子,你就铤而走险,犯得着麽?”
  “大哥,”二背兜起身作揖道:“大哥,您大人大量,请原谅我,我对不起你,当初,我真的想杀了你,只是路上人多,没有机会下手,自从你帮我付了酒水钱,我对你的态度完全转变了,杀你的动机全都消除了,大哥如不弃,小弟愿拜大哥为把兄,效犬马之劳!”
  阿二瞟了二背兜一眼,心想:哼,一顿饭钱就能收买一颗人心,这颗心也太廉价了,也太不值钱了,所以,也就根本不应该放在心上,权当逢场作戏而已,但这个戏,不做还真不行,路途遥远,一个人的确感到身单力孤,有了这个二背兜,管他忠是不忠,就当是旅途解闷之物吧。
  於是阿二也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回揖道:“兄弟请不必客气,不打不交,这也是缘份啊,本人不才,”阿二炫耀般地掏出圣旨:“苍天开恩,承蒙圣上偏爱,又因救驾有功,圣上特封本人为平安侯,赐封地一块,我现在就是去封地的途中!”
  “啊,”二背兜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圣旨:“大哥,小弟跟定你了,从此以後,小弟帮你牵马拽蹬,端茶倒水,一定做个称职的下人!”
  “兄弟,”为了彻底消除二背兜的杂念,让他死心塌地跟自己走,阿二手指着地上的假银子道:“马四的案子你知道麽?”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朝廷的重宦,因在圣上身边,权力大得很啊!”
  “可是,他现在已经完蛋了!”於是,淫贼便将马四在府内私建金銮殿,大作皇帝梦,又在皇宫内口出不逊,不但被皇后贬为平民,还被满门查操的事情,一一道出,听得二背兜背脊直冒冷汗。
  阿二继续道:“追捕马四的通缉令数天後将正式发出,你还跟着他混个什麽啊,也想满门操斩啊?”
  “不,不,大哥,我跟定你了!我愿做你忠诚的奴仆!一条给你看宅护院的好狗,大哥,你看,我这样说还不行麽?我怎样表决心,你才肯相信我呢?就是这样!”
  见二背兜当真死了心,平安侯欣然收下这个丑陋不堪又窝窝囊囊的奴仆,并且信誓旦旦地许下宏愿:如果路途上表现优良,平安到达封地之後,赏二背兜良田一块,再任他选一处风水好的宅地,让他过世外桃源的小康生活。
  直听得二背兜乐不拢嘴,小眼睛里浮现出一副美好的山水画卷:哇,我的天爷爷地奶奶,怎麽得了,共产主义当真到来了,英特纳雄耐尔实现了,面包终於有了,一切都有了!
  尽管如此,老於世故的淫贼还是对二背兜保持着应有的警惕性,以他是奴仆的身份为由,不让他入住官驿,而是安顿在肮脏不堪的,一宿只需一块铜板的大车店里,睡十馀人一床的大通铺,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肯与二背兜同桌而坐。为了表示忠诚,二背兜早已将身上的凶器上缴给了阿二,而淫贼依然不敢松怠,每当吃饭的时候,总是与二背兜面对着面,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二背兜永远都是这样,毫无风度地蹲在椅子上,乍看上去坐不是坐相,站不是站相,简直不伦不类。他一边匆匆忙忙地往嘴里拨拉着饭食,一边贼溜溜地左顾右盼着,那表情,那神态,那动作,彷佛是山里的野猴子,唯恐同伴抢夺手中餐,口中食似的,忙不迭地吞着,同时还发出令人讨厌的哧溜哧溜的声响。他妈的,阿二有时很是懊悔:我犯了什麽神经,几个菜喝的,咋收这麽个仆人啊?
  唰哩叭啦,叮叮光光,二背兜端着海碗,蹲在椅子上正往嘴里拨拉着饭菜,窗外突然喧嚣起来,响起辟辟叭叭的鞭炮声,最喜欢看热闹的二背兜立刻放下饭碗,活像个跳马猴子,嗖地一声便从椅子上跳出窗外,隐没在如潮的人流里:
  “娶亲喽,哇,好热闹啊,这人可真多啊!”
  “他妈的,”阿二忿忿地骂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家伙,你干麽啊,哪有事哪到!属穆桂英的,阵阵拉不下啊!他妈的,看回来我怎样收拾於你!”
  当阿二骂骂咧咧地走出饭店时,哪里还有什麽二背兜的影子,并不宽阔的街路上聚满了人群,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泛着喜气扬扬的神色,或是相互捶打,或是搂脖抱腰,或是说说笑笑,或是冷嘲热讽,阿二扫视了良久,依然不见二背兜的踪迹。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民众,一方民众形成一方生活习俗,而当地的民俗很是奇特,臂如李家庄的小伙子娶张家村的闺女为妻,新娘子出嫁那一天,李家庄所有的村民们便倾巢出动,不分男女老少,簇拥着新嫁娘的大花轿,熙熙嚷嚷地蜂涌到娶亲张家村去,全庄老少美美地饱餐一顿。
  如此一来,因娘家来的客人太多,通常情形下都会超过数百人,这黑压压的人群,娶亲之家简直无暇顾及,情急之下,两方亲家达成默契,免去了毫无必要的客套,全来实惠的,村子里家家摆上餐桌,只要娘家客人进得村来,看见哪家餐桌有位置,尽管坐下来大嚼大咽即可,大家伙不必拘禁,更不必客套。
  如此一来,便有叫花子趁虚而入,坐在餐桌前,风卷残云般地大塞特塞空瘪瘪的肚子,双方亲家也不干涉,娶亲是喜事,吃点就吃点吧!不仅叫花子赶来凑热闹,白吃之人不在少数,甚至许多人两方亲家根本就不认识。这不,平安侯和他的奴仆二背兜也混迹其中,娘家人不认识他们,误以为他们是娶亲之家的,而娶家之家也不认识他们,还以为他们是亲家客人。
  於是,淫贼混杂在迎亲的队伍里,不知不觉之间便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正值掌灯时分,小村庄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而阿二则焦急万分:他妈的,这小兔崽子转悠到哪去啦?
  “请,请,这边请!”
  刚一进得村庄来,不了解底细的张家村人便把穿戴不俗的平安侯误认为是尊贵的娘家人,张家村人热切有加地将阿二让进窗明几净的上屋,又是添菜,又是敬酒,弄得阿二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谢谢,不必客气!”
  “先生,”一个穿着深灰色大褂,脸上浮着酸腐相的中年男子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问平安侯道:“看先生的衣着,一定是朝廷里的官吏吧,敢问先生官拜几级?每年吃多少奉禄哇?”
  “嗯,这个麽……”阿二迟疑起来,不知如何作答,为了表示礼貌,也端起了酒杯,正要准备与中年男子碰杯,突然,阿二惊讶地看见,中年男子的大姆指旁,也横生出一根多馀的小指来:这是怎麽啦,我咋尽碰见六枝啊?
  “诸位,”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走向餐桌,对娘家客的到来表示应有的礼貌,一一与大家碰着酒杯:“谢谢诸位光临!在下这厢有礼了!谢谢,谢谢!请大家吃好,喝好!”
  “不行,不喝掉这一海碗绝对不能让他走!”看见新郎官点个卯,应付一番便想鞋底抹油开溜,尊贵的娘家客大为不满,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同时,纷纷端起盛满酒水的大海碗,将披红戴花的新郎官团团围住:“喝,喝,咋的,瞧不起我们啊!”
  “干,干,不干了,以後咱们就不是哥们了!”
  “操,急啥啊,急着入洞房啊!呵呵,”
  “……”
  娘家的客着实有些招惹不起,在众人的吵嚷声中,新郎官不得不舍出性命奉陪着,喝完这一碗,他又敬一碗,於是,新郎官只好一碗一碗地往肚子里灌着酒水。
  新郎官足足喝尽了叁大海碗的酒水,才得以逃脱出众人的纠缠,他跌跌撞撞地摸出房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洞房。
  众人端着空酒碗望着新郎官的背影:“嘿嘿,哥们,头一朝,悠着点啊!”
  “是啊,不要太激动了,对我姐姐可要温柔些,体贴些哦!”
  “小老弟,”而那个六枝,一脸酸儒相的中年男子,应该是帮助娶亲之家陪酒的,只见他一脸淫相地冲新郎官的背影大声喊道:“你还太嫩了,懂得怎麽做麽,用不用我来教教你啊?”
  “哈哈哈,”众人齐声大笑起来,中年男子继续嘟哝着,不知是酒壮色胆,还是酒後乱性,顺嘴胡诌道:“呵呵,如果实在学不会,我可以代劳哇,”
  “哈哈哈,”众人笑得更加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啊”洞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声,众人顿时沉寂下来:
  “怎麽了?新娘子叫得好凄惨啊!”
  “呵呵,这家伙,告诉他轻点,就是不听,看吧,把我姐姐弄痛了!你且等着,等你出来的时候,我再跟你算总帐!”
  “啊,”尖叫声再度响起,继尔是新娘子绝望的哭喊声:
  “你,你,你,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嗨,”众人齐声嚷嚷道:“哥们,你轻点哦,是不是喝多了,不行就先歇会,明天再说吧!”
  咕咚,房门咕咚一声被人推开,新郎官脸上的醉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手拎着一块浸着血渍的正方形白布,面对着众人,嘴唇可怕地抽搐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众人见状,笑得前仰後合:“哥们,你可真够快的啊,还没到一分钟就解决战斗了!”
  “豁豁,这玩意真是无师自通啊!”中年男子放下酒碗,嘻皮笑脸地走向新郎官,他伸出手去正欲接过那块浸着处女血的白布,新郎官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中年男子的衣领:“你,你,都是你做得好事,走,还不於我见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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