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启示录 14节
可是我心里的结终究还是没有解开。罪恶感越来越重,我再也不敢和妈妈做爱。妈妈也心里焦急,却总是安抚着我,这样下去,我们会怎么样?
我只能选择逃避……不久,我就借口研究任务重,开始在研究室过夜。可是逃避得了一辈子吗?我总不能永远不回家!我的妈妈,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我不能不见他们啊!
我试图去看心理医生,可是……我怎么敢说我心理负担的真实原因!我们是乱伦……乱伦。
有一次一位心理医生似乎让我解脱了一些,我当晚就试图和妈妈恢复往日的关系……可是,就算看到妈妈美丽的身体,尤其是那诱人的花园,负罪感还是潮水般涌来,让我连勃起都不行了……
妈妈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慢慢地忧愁起来。可是我没办法说破……
再一次和妈妈亲热的努力失败以后,我更不敢回去了。再过不久就是妈妈的生日……妈妈四十二岁了。一定得回去。
妈妈生日的前夜,我一个人在研究室中坐了很久,满脑子都是我的罪恶。我是一个罪人,娶了自己的妈妈为妻。我是一个罪人,和自己的妈妈有了孩子。我是一个罪人,人不会容忍我,神也不会容忍我……
离开研究室,我失魂落魄地开上车,漫无目的地在夜色中转了起来。
不觉已经是深夜,前面亮起一点灯光……怎么转到了我和妈妈结婚的教堂?
把车停到教堂门口,我沉重地走进礼拜厅。那位老牧师正在剪烛花,看到我进来,微笑着:「孩子,你的妻子还好吗?」
「好……」
我沉重地点点头。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老牧师看出了我沉重的神情。
我叹息了一声,没有答话。这种事……谁能帮我?
「你要祈祷?」
老牧师继续问道。
「不是。」
「那么,你是要忏悔?」
忏悔?对,忏悔,我要忏悔……我有罪。
「这里没有忏悔室,你可以在这里对着主忏悔。」
老牧师看着我,平静地说道。
忏悔吧。我低着头,整理不清混乱的思绪,良久,鼓起勇气一抬头,才发现老牧师一直看着我,目光平和安详。
「我有罪了……」
我的冷汗直流,但是还是颤抖着说道。
「『谁是没有罪的,可以先拿石头打你。』『基督来不是召义人的,乃是召罪人的。』」老牧师的话语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对……这两句话我在圣经上看过,从老牧师的口中说出来,马上打消了我的疑虑。我猛吸了一口气:「我的妻子……她、她是……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原以为老牧师会很惊奇,但是,他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深邃的目光也没有波动。
「我从十三岁那年……」
我被老牧师鼓起了勇气,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起我和妈妈的故事。
说了多久呢?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已经是凌晨了吧。老牧师一直保持着平和的目光,没有看到他有任何情绪波动。这种沉静感染了我,最后,我轻声道:「我的罪可以赎吗?」
「你以什么为罪呢?」
老牧师的声音让我大吃一惊:「我侍奉主已经快六十年了。我听见主在我心里说:「我以那个少年人为无罪。』」我结巴起来:「可是、可是经上说,说……不可露你母亲的下体……」
「经上也说了:不可露你兄弟的下体。」
「啊?」
我马上想起了弗里德曼,的确,圣经上是禁止同性恋的。
「最大的诫命是那两条?天地都会废去,哪两句话不能废去?」
「要尽心尽意爱主,要爱人如己。」
我嗫嚅着。
「你爱你妻子吗?」
「当然爱……」
「她爱你吗?」
「非常、非常爱。」
「那么,谁能评判你呢?你不是露你母亲的下体,而是在爱她。」
「『爱可以掩盖一切罪过』?」
我有些晕眩起来。
「不,不是的,孩子。这没有罪,何来掩盖。」
老牧师微笑着看着我。
「我不明白……」
我的脑子完全乱成了一团浆糊,平时的逻辑思维能力,条理性……此时都帮助不了我。
「你结婚的那日,我看得出来你们非常相爱。主不会以爱为罪的。」
「我……可是我很害怕。」
「『爱里没有惧怕,有惧怕的爱是不完全的。』」「啊……」
是的,是的,是这样的……
「『然而有一件事我要责备你,就是你忘了最初的爱了。』孩子,最初你爱上你母亲的时候,你可曾有惧怕?」
「没有……可是那时我还……我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子啊。」
「『我实在的告诉你,不像小孩子的,断不能进天国。』」「啊?啊?」
我已是头昏脑胀,晕眩起来。
「孩子,你听我说。两千年以前,基督传福音的时候,别人都以他为罪,并将基督钉上了十字架,然而现今我们知道,他说的是。」
「四百年以前,有人在宣扬日心说的时候,别人都以他为罪,并将他绑上了火刑柱,然而现今我们知道,他说的是。」
「一百五十年以前,有人在探讨进化论的时候,别人都以他为罪,并且威胁要杀他,然而现今我们知道,他说的是。」
「四十多年以前,有人说黑人和白人应当平等,别人都以他为罪,并且枪杀他了,然而现今我们知道,他说的是。」
「孩子。我知道你在惧怕什么,你只是在惧怕别人的目光。可是我实在地告诉你:『爱是永不止息』。」
「不要怕。五十年以前,我刚开始侍奉主不久,那时黑人甚至不能和白人平等坐着,然而有一天,一位黑人小伙子带着他的白人妻子,来请我为他们祝福。你可知道,那个时候黑人白人相爱,是要受私刑的。你可记得不到一百年前的小石城?一位黑人因为和白人女子『通奸』,被私刑处死了,是活活烧死的。当时有无数的人为之叫好,他被处死的照片甚至制成了明信片。」
「那次我很惊奇,然而我记得主的话,祝福了他们。不久以前他们庆祝了金婚,而且,我们的总统也是黑人了。现在,还有可能再出现那位黑人悲惨的遭遇吗?」
「三十年以前,一位姑娘带着她的妻子——是的,两位姑娘,来请我为她们举行结婚仪式。那时同性恋还不受法律保护,更会遭到所有人耻笑,然而,我已经不太惊奇了。如今她们通过精子银行得的孩子,也已经上中学了。」
「而同性恋在更久以前,一旦被发现,也是要受制裁的……很多人,他们那么相爱,却被剥夺了生命,就像现在的一些国家一样。可是,你现在还会觉得同性恋应该被处死吗?现在你如果看到那国家处死同性恋的场景,会不会觉得很残忍,很不人道?」
我完全傻了,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但是我又一次想起了弗里德曼,我认同他们的行为,决不能同意他们为此被歧视。
「当初的罪,如今都不是罪。那时我就告诉他们:爱里没有惧怕,爱是永不止息。所以如今他们都得幸福和安宁。」
「你远不及那位黑人小伙子恐惧,因为你和你妻子的爱即使为人所知,也不会面对死亡。」
「那么,你为何还要害怕呢?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也可以挽你妻子的手,告诉别人:这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母亲。」
老牧师的话像一阵阵惊雷划过我浓厚的阴霾:真的是这样的?真让我不敢想象……我从没想过这些!可是……乱伦和黑人与白人的爱,和同性之间的爱,在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吗?都是爱,最少……我和我妈妈是啊!我爱她,我爱她。扪心自问,我愿意为这份爱舍弃一切,相信妈妈也是,甚至比我更深沉,因为她对我还多了一份最伟大的母爱啊。
「我已经主持过几次男人和男人,或者女人和女人的婚礼了,黑人和白人的婚礼我主持得更多。感谢你,孩子,让我主持了一次儿子和母亲的婚礼。」
我能听到自己牙齿相叩的嗒嗒响声:太不可思议了。
老牧师微笑着站起来:「感谢主。让我看到了一份非凡的爱。孩子,我为你祈祷。去吧,不要害怕。『照你的爱去行,耶和华必赐给你生命的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