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历史还是文化角度上讲,三星堆都是个异类。
看看这个清单吧:
1929年春,广汉县南兴镇真武村村民燕道诚挖到400多件玉器,驻广汉县的一位旅长陶宗伯,此人在得知这块玉瑗的价值后,派了一个连进驻燕道诚挖宝的地方,以军事训练为名,大肆开挖。
1934年3月15日,华西大学博物馆馆长美国人葛维汉与副馆长林名均教授组建考古发掘队,一共出土文物600多件。
1980年5月四川省考古队对三星堆遗址进行抢救性发掘,发现龙山时代和3000年-4000年前的房屋基址18座,墓葬4座,出土数百件陶器、石器、玉器文物和数万片陶片标本。
1982年中国国家文物局决定对三星堆进行专款专项考古发掘。
1986年8月四川省考古所在领队陈德安、副领队陈显丹带领下对三星堆进行大规模发掘工作,发现两座商代大型祭祀坑,坑内出土了1700多件青铜器、玉器、漆器、陶器等,还有80根象牙,4600多枚当时的货币、海贝、铜贝等……
文化的形成不是突发事件,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巨大数量的文物背后,必然要有漫长的发展过程和巨大的人口基数作为基础,可惜今天的考古学并没有发现相应的逐阶段的文物和遗址。
有意思的是即便是今天这个文化多元的时代,三星堆所呈现的文化形态仍然是怪异独特的,怪异到几乎所有第一眼看到这些文物的人都会以为这是异域的产品;怪异到很多人甚至怀疑这是外星人的杰作——这当然是瞎扯淡。
而且面对如此鲜明的风格,今天你走进中国的诸多博物馆,除了极少数疑似三星堆器型的文物——注意还是疑似——根本看不到任何与三星堆有传承关联的东西,三星堆成了文化孤品。
今天我们看到三星堆很多文物都有过火,人为损坏的痕迹,这种损坏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发生的显然是不可考的。而且天灾人祸的力量也很难完全干干净净消灭一种文化。
例如强大如蒙古大军也未能将党项人斩尽杀绝——公元1227年成吉思汗死于六盘山行宫。成吉思汗临终前发出灭绝指令:“殄灭无遗,以灭之、以死之。”紧接着,蒙古军队便对西夏民族进行了毁灭性屠戮,“城郭付之一炬,四面搜杀遗民,白骨蔽野,数千里几成赤地”。然而千年之后,四川西康、陕西、山西、河北等地依然有党项人,同时还保留了部分党项人的习俗,甚至有学者考据李自成、佘太君、杨业是西夏党项人后裔。
消失了,就这么烟云一样的消失了。三星堆人无论是民俗符号、艺术类型、风俗习惯都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这群人创造了如此独特而灿烂的文化,然后怎么会不留痕迹的飘然不见?是战乱?疾病?抑或是迁徙?只能有待于未来的考古发现了。
说到这,三星堆的发掘,理应是一个非政治的文化事件,为什么又闹得沸沸扬扬呢?
不过是三星堆的特质,难免不被人怀疑是外来或是异族文化,而很多带有极端民族主义情绪的人当然接受不了文化来源于“异族”的理论,哪怕这异族还未能证实,也要消灭在萌芽之中,再踏上一万只脚。
其实就算是外来又能如何呢,从宗教到家居饮食生活方式,文化的发展就是一个大融合的过程,这一点在中国文化中尤其得到了体现。周天子本来就屁大块地方,什么不是外来的?
再看看今天的中国,从生活方式到日常器具再到写在墙上的思想,有多少是异族传来的?
虽然自古以来,人类历代政权都醉心于修改历史曲解历史粉饰历史来证明自己政权法统的正当性。但是人类社会已经发展到今天,历史观、文化观还这么狭隘,那就是文化纳粹主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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