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民族?
有趣的是,虽然我们每天都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挂在嘴边写在墙上,但是民族不仅不是一个“自古以来”的词语,而且至今也没有精确的定义——中国的“民族”两个字来源自日语,据说是梁启超最先引入,古文中偶有出现的“民族”两个字跟今日之“民族”可以说风马牛不相及,甚至“炎黄子孙”这种称谓也是近现代的产物。
那么所谓民族,有哪些特点呢。
首先,民族都是因为某种原因联系在一起的群体。
血亲、土地、文化、宗教、语言——或者你们都爱吃甜豆腐脑,总而言之一定有一个可以连接这个群体的纽带,而这个纽带又不尽相同。比如中华民族的纽带是文化,犹太人是宗教,日本人是血统,朝鲜族是泡菜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而且除了这个纽带之外,比如方言、饮食、肤色、风俗习惯……其他特质,可能完全不同,甚至刚举起法兰西民族大旗的时候,居然有50%的法兰西人压根不会说法语。
其次,民族的发生是一个自然群体过程,不是少数人依靠权力或其他力量可以左右的。但是民族的理论部分却是人为美化创作的结果。
换句话说,你可以揭竿而起上梁山成立个水泊梁山帝国,但即使你有权、有钱或者有神力也没法心血来潮一拍脑袋下星期二凭空成立个民族。
不过有趣的是民族的理念、口号、神话传说、民族形象大都是通过人,为了某种利益不断“创作”出来的,而且根据不同历史时期,不同政治需求不断增减改变。
还是以咱们熟悉的“中华民族”为例,中华民族第一次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等到满清倒台国民政府成立,发现这个口号有很大问题——要是只有汉族是中华民族,那蒙古新疆西藏东北西北西南都不要了吗?所以又改成“满蒙苗回汉”五族共和,等到建国以后更是摊成了五十六个民族组成中华民族这样一张大饼。
至于中华民族的起源、神话和上古史,更是不断地层累地制造出来的,这里不再赘述,有兴趣的话改天可以谈谈古史辨派的一些故事。
再者,民族是一个充满排他性和自我陶醉的假想共同体。
民族之所以成为民族,首先就是排他性,“我们和他们有所不同”这是民族成立的基本要素,“我们比他们更高贵、神圣、伟大、正确”这是民族“别有于其他群体”的一贯口号。
一般来讲,民族的产生和外敌的存在息息相关,排他或者说纯洁性划定了民族之间的区别,分清了“敌我”。
而一个民族如果不自称神圣伟大,不自称天选之子就不具备基本的法理正确,不和其他民族比较出“优劣”,也就不具备民族的向心力。
其实这个世界没什么纯洁伟大的民族,都是一个山上下来的猴子,哪个不是靠血腥屠杀计谋巧算活到今天的,穿上裤子就都温良恭俭让了,显然这都是一厢情愿的扯淡。
但是人就吃这一套,把民族想象成一个神圣纯洁的群体,自己想象成这个群体的一员,当民族字面上神圣不可侵犯,伟大不可玷污,强大不可屈辱,个体就沐浴在这个“圣光”之下,也一样变得神圣伟大,打着为了民族大义的旗号,什么愚蠢无耻的事情都具备了合理性——比如纳粹,再比如某些民族主义者。
由此可见,民族主义本身,就是给人类社会带来无穷灾难的根源之一,有人也许会说,不对啊,民族主义也可以反抗外敌——不要忘了外敌也是打着民族主义旗号进行的侵略。
所以说,民族的出现和存在,不过是人类历史长河的一个阶段,当全人类对社会的认知不断提高后,民族这种东西就像曾经的巫、教主政一样都会被人类摒弃,只不过以今天的世界来看,这一天还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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