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可以被原谅吗？
最近，劳荣枝案进入死刑复核阶段。
劳荣枝依然在律师的代表下，争取为自己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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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
可否记得3年前的重庆男子杀害亲生儿女案？
为了自己的不伦的感情，张波将自己的亲生儿女从15楼推了下去。
令人没想到的是，直到今天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一审被判处死刑后，张波很快提出了上诉。
今年1月，还给前妻连写三封信，希望能够得到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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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信的时间点十分令人寻味——
二审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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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请求原谅」的目的不得不让人多想。
新闻一出，网友的愤怒再也压不住。
而孩子的母亲也直接写信表示：要赎罪就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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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一个罪行滔天的杀人犯，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请求原谅的。
这个答案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弄清楚。
最近一部电影，也是讲述一个罪犯寻求原谅的故事。
只不过，他的故事却与劳荣枝、张波完全不同。
他，能得到原谅吗——
《沃尔科诺戈夫上尉逃亡记》
Капитан Волконогов бежа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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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是一个名叫费佳的上尉。
他平常的生活，看起来还挺清闲。
没事儿就和同事打打球，健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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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大部分时间在办公室对着成叠的文件。
会议也是重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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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上尉同事」，身份带来的权力也让他享有一定的地位。
普通老百姓有问题了就找上尉。
费佳当然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重重压在男人头上的铁球，就是来自等级的压迫。
直观、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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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铁饭碗，生活平稳，这样的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然而，有一天，费佳突然逃走了。
而且，还携带着一份单位的机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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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费佳为何要这么做。
答案很简单：
道歉。
因为他是「杀人犯」。
而且，杀人的数量可不少。
他带走的机密文件，就是被害者的档案。
费佳打算找到他们的家属，取得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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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找到一个父亲被杀的女儿。
她的生存环境实在是糟糕：
住在停尸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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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儿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亡，只知道他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抓起来了。
费佳将父亲的档案及死讯一同带给这个女儿，并希望获得她的原谅。
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女儿只有一句话送回：
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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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只能默默离去。
但他并没有放弃道歉这件事情。
一个不行，就找第二个。
于是，便开启了一场道歉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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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一名丈夫被杀的女士。
费佳将文件递给女士想要求得原谅。
女士看着档案，却没有任何言语。
她默默离开，然后以全裸的方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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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有些不知所措。
显然，女士因为丈夫的死亡，精神出了状况。
她一丝不挂地站在费佳面前，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到58岁，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
但有时候，心狠手辣的人像毒蛇一样，沿着苹果树那冰冷的树皮之间爬行、冬眠，就像在冬天一样。
你知道的，只有在一月份花蕾才会出现，它们像蜡烛燃烧一样向下坠落，却没有进入大地。
恰恰相反，它们全都昂扬向上，谁要是想抓住它们，实际上，就必须要跑向截然不同的另一边。只能向左，一直向左，因为哪里都不能转弯。
而你害怕从火车上跳下去，所以你不会跳下去，就是这样。
就像陷在底泥中的鲈鱼，有时候你能拉动它，但是一松手他就会掉下去。
但在这里不是，在这里，当围绕我们的囹圄不断被拉紧，没有撕裂，没有破碎，只有放弃，没有哭泣。
说完这段话，女人直接否认了费佳道歉的意义。
对她来说，现在说什么都不如喝完自己真心倒给他的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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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费佳找到了一名妻子被杀的工人。
他这次没有打直球，而是选择了用喝酒的方式做铺垫。
工人听完消息后，给了费佳一拳。
又说，如果再拿一瓶酒来，自己就原谅费佳。
然而，等费佳回来，迎接他的不是原谅，而是工人上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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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依旧没有放弃。
他又找到了一名儿子被杀死的老父亲。
没想到这位老父亲竟然先是假意原谅了费佳，以此放松他的警惕。
然后用电话砸晕他，并随即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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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这次莫名的道歉之旅其实是冒着生命危险进行的。
因为携带文件逃跑的行为，是一种「叛逃」。
本身杀人凶手请求原谅就是个笑话，再加上逃亡的危险，也不知道费佳到底图什么。
而更让人费解的是，他到底为什么杀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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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这个凶手，不能完全与劳荣枝、张波这些罪犯画等号。
虽然电影中没有明确的台词指明，但故事其实发生在一个特殊的年代：
1938年的苏联。
毫无生机的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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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的飞艇在空中缓缓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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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迹斑斑的凳子与草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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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费佳身上显眼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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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的身份，不止上尉这么简单。
工作也不只是看看文件、开开会。
他是负责抓捕、审讯、处决「潜在敌人」的秘密警察。
杀人，就是费佳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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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死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因为某种罪名而被官方逮捕。
比如之前那个精神崩溃女士。
丈夫其实是一名电气公司的工程师，因为被判为德国间谍被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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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位上吊工人。
他曾讲了一则笑话：
骆驼来到警察局，对他们说，把我关进监狱。
他们问为什么？
骆驼回答说，因为我对你们任何人都不屑一顾。
只有妻子听过之后笑了出来。
丈夫后来随口对其他人说起了这事。
第二天，妻子就被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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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费佳为什么还要冒生命危险，去道歉呢？
因为这些人是否真的有罪，并不是一个确定的答案。
就像停尸间女儿的父亲，疑似制造了危害性极大的病毒。
可实际上，他坚称自己的研究是为了避免全国陷入可怕的传染病中。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是在保护我们的国家免受大型传染病的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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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他们不相信这个答案。
费佳只能想办法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罪，并签字画押。
所以，他们的罪，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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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上文提到费佳的生活稳定、手握铁饭碗，其实都是假象。
危机四伏，用来形容当时的社会最贴切不过了。
因为你根本无法得知，在什么时间、什么状况下会犯什么错误。
随时殒命才是生活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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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优秀审讯官的上司，突然跳楼自杀，死在费佳面前。
而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则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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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相处的同事，一个一个被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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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十分害怕，他害怕下一个自杀的可能就是自己。
别看他一身腱子肉，他深知这在审讯室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其实在逃跑之初，他只是想要逃离死亡，从未想过去道歉。
可他最好的朋友，却因为自己离开而被处决了。
某天深夜，费佳看到了自己的朋友从地下爬了出来。
朋友告诉他，他们死后是要下地狱受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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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费佳能够得到一个原谅，就有机会免除折磨而走入天堂。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得到一声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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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会有费佳的一席之地吗？
当然不会。
这一点，连费佳自己都清楚。
其实他早就怀疑自己工作到底是在做什么。
只是深陷其中的他已经变得麻木了，自己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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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的自杀，朋友的死，唤醒了他。
而这一趟所谓的救赎之旅，也不是真的为了得到某个人的原谅。
毕竟也没有人真的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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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这样做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死得心安理得。
对于他来说，带着罪恶永受酷刑并不是地狱。
理所当然的一无所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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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的道歉之旅结束在一名奄奄一息的老人身上。
老人因为女儿被逮捕而遭人霸凌，只能躲在阁楼。
一个月没有吃饭，已经到了死亡边缘。
枯瘦如柴、衣不蔽体、浑身恶臭，老人和她身下的垃圾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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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佳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抱起老人，用水槽中的雨水给老人清洗身体。
连一字都说不出来的老人，突然举起手抚摸了费佳的头，随后没了呼吸。
但就在此刻，费佳的天堂出现了。
他也终于能够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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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身处怎样的时代，怎样的环境，人本身，始终是最重要的。
用彻底破坏人性的方式来唤醒人性。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实在是犀利、尖锐。
正如网友所言：
请保持良知，不要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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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俄罗斯电影一直不属于主流范畴之中。
在我国的几次「出圈」，也是更多偏向于对俄式美学的赞扬。
实际上，进入21世纪后的俄罗斯电影，远比我们想象的具有批判与反思性。
像是2003年荣获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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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讲述了一个消失12年的父亲突然强势回归，与两个儿子发生种种事情。
表面上，这是一部探讨父子关系的电影。
只是导演将背景放在苏联解体之后的时代下，并融入了大量的哲学内涵——
「一个父亲能够给孩子些什么呢？」
其中的「父亲」与「孩子」，也被赋予了更多意义。
故事所探讨的问题与内涵提升到另一个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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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科诺戈夫上尉逃亡记》也是一样。
通过历史的反思，来认识今天的社会，揭开各种社会关系的危机，实现一代一代人的救赎，从而迈向未来。
正如编剧安德烈·彼得罗夫说的那样：
每一个时代都是由前一个时代组成，并孕育下一个时代。
电影的另一种身份就是成为记录者。
有别于纯粹的纪录片，而是通过展现与再创作，将历史记录下来，书写下去。
以此，让人们不要忘记所发生之事与消逝之人。
更是在提醒人们：
坚定地走下去，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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