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到22日，全球领先的大语言模型ChatGPT的开发公司OpenAI上演了一出荒诞的宫廷政变：从其CEO山姆·阿尔特曼（Sam Altman）被董事会突然解雇到回归并导致董事会重组，前后仅跨时五天。而这五天的惊变，也正式宣告了OpenAI的死亡。
OpenAI一切故事的根源却要从伊隆·马斯克（Elon Musk）开始。大家如果想了解马斯克和OpenAI甚至人工智能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我强烈推荐阅读沃尔特·伊萨克森（Walter Isaacson）在《时代》（Time）杂志撰写的文章：“深入伊隆·马斯克对人工智能未来的担忧”（Inside Elon Musk’s Struggle for the Future of AI）。这篇文章介绍马斯克开始对人工智能的担忧应该始于2012年与DeepMind的创始人德米斯·哈斯比斯（Demis Hassabis）的交流。他介绍说他之所以会要建造火箭去火星是为了避免人类因战争、自然灾害等而毁灭，而哈斯比斯提醒威胁还来自人工智能。马斯克听后陷入了近一分钟的沉思，认可了人工智能的危险，并提出向DeepMind提供500万美元以换取了解DeepMind的动向。
由于和谷歌创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在对人工智能上的态度截然相反，当马斯克在2013年获知谷歌准备收购DeepMind时，他准备和朋友一起出资竞购。在和哈斯比斯的通话中，马斯克说：“人工智能的未来不应被拉里控制（The future of AI should not be controlled by Larry）”但是谷歌最终以5亿美元收购了DeepMind。如果马斯克当年竞购DeepMind成功，今天也就没有OpenAI什么事了。
正由于谷歌如愿以偿获得了DeepMind，马斯克不得不开始想着搞自己的人工智能公司，而且从一开始就是开源的。他在2015年找到了彼时还在Y Combinator做总裁的阿尔特曼，两人同意成立一家不以盈利为目的的人工智能实验室，以抗衡谷歌、微软等其他大公司在人工智能上的开发。马斯克把公司命名为OpenAI，最初董事会只有两人：马斯克和阿尔特曼。凭借马斯克的光环和OpenAI的情怀，OpenAI顺利启动并迅速发展。然而到2018年，马斯克以OpenAI落后谷歌很多为由，提出要亲自掌管OpenAI，遭到以阿尔特曼为首的董事会的拒绝。于是马斯克宣布退出OpenAI董事会，并于次年成立了自己的人工智能公司：xAI。
为什么马斯克要在2018年提出要亲自掌管OpenAI？我个人推断他所说的技术落后只是一个借口：第一、GPT-1在他退出后不久便推出，他不应该不会知道；第二、马斯克是OpenAI最重要的投资人，为OpenAI投入了1亿美元，并计划投入10亿美元。所以还有一种可能性：当马斯克发现人工智能需要投入更多资金，而如果自己仍然宛如外人般存在于OpenAI，风险会非常大，毕竟彼时的OpenAI不以盈利为目的。马斯克在退出OpenAI董事会后也停止了资金支持。
为什么OpenAI会拒绝它最重要的创始人和最大的投资人提出的要求呢？这可能与阿尔特曼有关。2014年，Y Combinator的创始人保罗·格雷汉姆（Paul Graham）大胆启用了年轻的阿尔特曼，任命他为公司总裁。他这样描述阿尔特曼：“你可以把他空投到被食人族占领的小岛，五年后你回来会发现他已经是他们的国王。”（You could parachute him into an island full of cannibals and come back in five years and he’d be the king）而这一次OpenAI董事会解雇阿尔特曼，竟然有95%的员工联名与阿尔特曼站在一起。所以OpenAI拒绝马斯克的提议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奇怪，马斯克从一开始可能就选错了合作伙伴。
关于阿尔特曼还有一点值得一提。最近《华盛顿邮报》一篇标题为：“阿尔特曼极具争议的过去暗示了OpenAI董事会解雇他的理由”（Altman’s polarizing past hints at OpenAI board’s reason for firing him）的文章把阿尔特曼被从Y Combinator解雇和这次被OpenAI解雇联系起来。这篇文章提到把阿尔特曼扶上总裁位置的格雷汉姆认为其在任职期间将个人利益凌驾于公司利益之上，从而在2019年又亲自将其解雇。此后阿尔特曼才开始全职在OpenAI做CEO。而这次OpenAI董事会在宣布解雇阿尔特曼时也指出阿尔特曼对董事会不坦诚。
实际上，从成立的第一天，OpenAI作为企业就有着先天的基因缺陷：情怀可以不盈利，但是资本不可以不盈利；一些人可以为了情怀牺牲部分经济利益，但是多数人不能。所以当马斯克在2018年退出OpenAI，OpenAI的浪漫和情怀就已经到头了。失去马斯克资金的OPenAI为了活下去，在阿尔特曼的主导下于2019年成立了设定盈利上限的新公司OpenAI LP，并成功地找到了新的金主：微软。在微软10亿美元的支持下，OpenAI的大语言模型在2019年升级到GPT-2，2020年升级到GTP-3，现在已经是GPT-4。2023年，微软宣布再向OpenAI提供超过100亿美元的资金。除了越来越强大的GPT及其商业化应用开发，阿尔特曼已经开始筹资准备搞AI芯片和AI硬件。实际上，现在的OpenAI已经在全力商业化。
OpenAI本月发生的五日宫廷政变其实只是在消除马斯克在OpenAI最后的痕迹，马斯克创立的OpenAI已经脑死，商业化运作的OpenAI LP正式披挂上阵。或许，这是OpenAI以企业身份注册应该的归宿。但是，人工智能于人类有威胁吗？人工智能应该掌握在怎样的人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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