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想？
泰国这个佛教大国，拍出了一部揭露「佛教骗局」的影视剧。
宗教很暴利，信仰很值钱。
但它是如何运作的？挣了多少？交不交税？背后藏着哪些灰色地带？
却很少有人敢说出来。
更别说在泰国，这个人口7000万，94%为佛教徒的国家。
 


据2017年泰国宗教局数据显示——
泰国77个府共有41,142座佛教寺庙，仅曼谷就有456座。
 


这是泰国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领域，拍它相当于在挑战整个国家的文化信仰。
这次网飞好有胆量，好怕泰国宗教局举报它下架——
「绝庙骗局」
 


The Believers
2024.3.27
 


宗教敛财
 


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
男主披纳若·苏潘平佑，饰演过《天才枪手》中的富二代，《禁忌女孩》里的男妈妈。
 


本剧中，他是商业奇才阿胜。
阿胜和两个朋友一起经营一款虚拟货币游戏。
一个是富二代，游戏；一个是设计师，宝儿。
 


三个人年少轻狂，借了2500万泰铢的高利贷用来研发虚拟货币游戏。
月利息200%，30天内还不上，利息再涨20%。
起初游戏走势非常好，代币价格一路飞涨，按计划就能还清债务，财富自由不是梦。
谁知钱包突然被黑客入侵，导致玩家纷纷抛币，代币价格一路跌到地板。
 


经过简单推测，是高利贷公司勾结内部研发人员黑进系统，企图吃更高利息。
而且高利贷公司还出动了打手进行武力威胁，确保他们没有别的心思。
只一夕之间，三个年轻人就从天堂到地狱，背上了利滚利的巨额债务。
在焦头烂额之际，阿胜回老家陪母亲去寺庙祈福，此时他敏锐地发现了商机——
即经营寺庙。
 


当大家还在拜佛求心安时，阿胜已经到了另一个level。
寺庙经济在泰国已经运作了2000多年，大家都知道寺庙很赚钱，但很少有人去深究它。
根据新闻，泰国某座著名寺庙，账户每年有30亿泰铢的流水。
信仰真的很暴利。
而且捐款箱里的现金流，是极好的处理钱的渠道。
 


于是，三个年轻人通过研究目标画像，决定接手一家名为普兰寺的寺庙。
普兰寺地处偏僻，住持老迈好说话，只有一个混不吝的义工柴勇当代理人，主理俗务。
三人以利诱之搞定了柴勇，然后开始用互联网思维运营寺庙。
 


首先，通过与知名寺庙进行量化对标，深度整合本土资源，构建全媒体矩阵，进行从0到1的冷启动。
然后，运用线上线下组合拳，确定以释放品牌势能为引爆点的战略，为佛陀赋能。
最终，顺利完成首轮原始积累。
 


说人话就是——
简单翻修一下庙，和庙里代理人合作分账，在社交平台做推广，请顶流来当义工增加曝光。
在附近搭建市场给庙里引流，在捐功德处设立二维码。
再给寺庙请个僧人来讲经，疯狂营销他，做播客，卖文创。
并且，要实时大声喊出「榜一大哥」的名字。
 


一套组合拳下来，普兰寺成了网红寺庙。
一时间香火旺盛，功德钱收不过来，发财树供不应求，还引来了地方政客赞助。
眼看还清债务指日可待。
 


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不少。
僧人会因为争夺法事而大打出手，隔壁寺庙眼红香火派人来闹事，还有大庙主持来施压。
 


更有甚者，寺庙原代理人和部分僧人涉嫌交易毒品，被警察或逮捕或通缉。
寺庙住持的唯一弟子，涉嫌和政客一起洗钱。
一时间寺庙名望一落千丈，他们该如何拯救这颗摇钱树？
又或者说，他们该如何逃出这场漩涡？
贩卖信仰
 


泰国影视剧真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一群人，疯狂追求「下三路」——
“婆婆爱上未来儿媳”、“姑父爱上变性侄子”等各类狗血桥段，频频让人目瞪口呆。
泰剧《新版地狱天使》
 


一群人，认真钻研「小清新」——
《初恋这件小事》《爱在暹罗》等电影，将青春和爱情描绘到极致。
泰国电影《初恋这件小事》
 


但想不到，还有一群人，在这做「违背祖宗」的影视剧。
佛教是泰国国教，寺庙为泰国人的人生各个阶段提供服务，包括生、老、病、死。
还将国王必须是佛教徒这一条写进了宪法。
 


泰国人对僧侣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不止平民百姓，达官显贵也如此。
而《绝庙骗局》要做的，是将传统的「神性」拉到现实场域中，一把扯掉佛像的遮羞布。
也让观众一同看到底下的藏污纳垢。
 


比如，造神。
三人组到森林寺庙中请来了年轻僧人多尔，将他打造成人帅声靓的网红法师。
先是通过多渠道的社交媒体直播，再花钱投流，做播客。
 


就像台湾电影《大佛普拉斯》所讲——
“富人造佛，穷人拜佛。”
《大佛普拉斯》剧照
 


比如，讲故事。
在寺庙声望一落千丈之际，阿胜决定售卖护身符来赚钱。
但畅销的护身符或有名僧开光，或有百年历史，他们的护身符很难争夺市场。
宝儿提出，或许可以通过讲故事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首先，寺庙大佛上有一窝寄生的蜜蜂，生机勃勃。
佛家讲万物有灵，护身符就借势名为“蜂神符”。
接下来，云游泰国著名寺庙求得圣物，放在一处制作护身符，并拍摄vlog发布到社交媒体。
高僧以百衲衣为功德，护身符也可以百寺求。
 


还有最重要的一步，赋予它神性。
阿胜去到各种灾祸现场，寻找合适的「奇迹」。
在一场雨夜车祸中，一个本该死去的货车司机奇迹生还，他被医生断言腿已断，又奇迹般康复。
 


这太适合在互联网语境下讲故事了。
于是阿胜利诱货车司机，希望他能够在媒体采访时说出，是蜂神符救了他。
故事本身的离奇，加上媒体的渲染，让普兰寺再次迎来流量巅峰。
 


再比如灰产。
当「神」遇到「权」。
普兰寺起初看似破败，实则里面贩卖毒品，替政客洗钱。
毕竟捐款大多是现金，作伪账很容易。
这件事的主谋是老主持的弟子阿卡猜，但讽刺的是，他曾对三人组说过——
“让法师替你做事是一种罪过。”
 


而三人组之所以能运营寺庙如此成功，背后也有幕后黑手的推波助澜。
剧名《绝庙骗局》，不只是主角贩卖信仰求财，更是政客利用寺庙洗钱。
第一季结尾，主角们的巨额高利贷已还清，但运营天赋被政客看中。
他们被迫去运营一家更大的寺庙。
不负如来
 


寺庙沾了铜臭，落了俗。
僧人沾上情爱，更是禁忌。
可活佛尚不能断情绝爱，西藏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曾作诗：“自惭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
剧中同样如此，一心向佛的多尔法师爱上了宝儿，甚至要为她还俗。
 


多尔法师自小就是沙弥尼，后一直是森林僧人，类似苦行僧。
他受邀来到普兰寺讲经，与宝儿相识。
在最初两人相遇时，宝儿在墓地丈量尺寸，她请求多尔法师帮忙拿一下卷尺。
多尔法师只是拿了块石头将卷尺压住，表明不想与世俗有更多的交集。
 


但两人又很相似，同样六亲缘浅。
多尔和宝儿在海边一同望向身侧嬉戏的一家人时，目光同频。
 


 


而这份爱早有预兆。
第一次见面，宝儿因手里拿了东西，未曾向多尔法师行双手合十礼。
两人一开始，就不是僧人与信徒的关系。
还有多尔法师僧衣上停落的萤火虫。
萤火虫，是两人在墓地相遇时飞出的光，后来这份光落在了僧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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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佛家，讲究因果。
于是，他从森林僧人转作城市僧人，常驻普兰寺。
剧中有一场戏，多尔在镜前观摩自己的身体。
他用手一寸寸的抚摸自己，僧人上身未着一缕，但无关情色，更似觉醒。
信仰坍塌，但爱本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在满是算计的庙宇中，有人在搞纯爱，磕到他俩真的和呼吸一样简单。
 


但脱离犯罪惊悚剧集这个语境，宗教经济在全世界国家都大同小异。
中国佛教协会数据显示，截止2020年底，中国现存32600座寺庙。
俗话说得好：进厂不如进寺，敲键盘不如敲木鱼。
特别是近两年，年轻人在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
在求人和求己之间，选择了求佛。
在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之间，选择了算命先生。
杭州灵隐寺的十八籽手串，北京雍和宫的香灰琉璃手串，早就成为了不少年轻人的时尚单品。
 


印度更有趣，据说在印度教中有3亿3千万的神。
他们司职不同的行业，分管不同的人间琐事，住在不同的庙宇。
印度年轻人还将寺庙与科技结合在一起，VR拜佛，通过Wi-Fi传输赛博能量。
该业务与新闻网站合作，刚上线3个月就访问超过9000万次，还有巨大增长空间。
真应了那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色戒 Samsara》
 


再往前看，寺庙商业化的进程，比我们想象的要早很多。
比如少林寺，自1999年释永信成为方丈后，商业价值一路驰骋。
商业版图涉及地产、食品、文娱等多个领域，甚至一度流传即将上市，后因舆论压力而夭折。
 


再看中国佛教四大名山。
峨眉山，早在1997年就以旅游公司的名义在深交所挂牌上市，根据2023年年报显示，主营收入10.45亿元。
九华山，曾于2004年、2009年两次上市失败，最终2015年在上交所成功上市。
五台山，曾在2011年准备上市，后反反复复直到2017年表示暂不考虑筹备IPO。
普陀山，2018年申请IPO，被佛教界阻止。
这也并非亚洲特色，天主教圣地梵蒂冈在全球各地拥有5000多处房产。
 


大家为什么听到寺庙的商业化，会如此反感呢？
可能是因为当佛教走出寺庙，卷入风起云涌的市场经济中，「佛」的神圣性就被解构了。
当然，这种解构在历史上也并不少见。
比如，历史上的「四次灭佛运动」。
比如，《西游记》中猴哥的金句——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